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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考成绩是在周二出的,陆泱往前进了一名,年级第三,这次的年级第一是余君昊。 高侪掉出了前三百,分数东流的水似的一去不复返了。 知不知道成绩对陆泱来说都没有太大的区别,他在做完题后大概就能估出来自己的分数,高侪就不一样了,他也许做好一点成绩会下降的准备了,但没想到会掉这么多。 高侪看到自己的排名时倒没有歇斯底里,这好像也是他意料之中的结果,只是还是得有一个接受的过程。他本来想着打电话给爸妈说一下成绩,拨电话前又觉得没必要,现在家里那情况,谁还在乎他那点拿不出手的成绩。 高侪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的心态已经失衡了,高考最后一次模拟的机会,他考得一塌糊涂,前几次模考,也是一次比一次考得差,他几乎有些绝望了。 他从前希望自己像陆泱那样聪明,不过是想想而已,如果真要让他选,他还是更愿意做他自己,但他现在是真的想要拥有陆泱那样的头脑了,可哪里有那么好的事,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倘若真和陆泱互换了身体,他不一定能扛得住陆泱所经历过的事。 人生啊,往往如此。 高侪在厕所洗手池边待了许久才回教室,坐在座位上盯着书本出神,盯了会儿,还是拿起了笔。 这段时间下晚自习回宿舍的时候,孙明辉总会跟在陆泱后头找话题聊天,他还记得那一个晚上和陆泱的偶遇,他希望这样的偶遇不止一次发生,但事实是从那天到现在,统共也就那么一次。 每天会发生的事情也就那些,持续的性事,争抢与争吵,高侪消极而又无意义的挣扎和抱怨,日复一日,每天刷新一遍。 陆泱觉得无趣,但他依然得忍受。 周三下午的一二节依然是体育课,临近高考学习任务反而没那么重了,陆泱没必要挤体育课的时间来写套卷,也会想做一些不剧烈不危险的运动,但有时还是会再次进到那个器材室里面去。 一上体育课,孙明辉的目光就牢牢锁定住陆泱,害怕等老师让自由活动之后陆泱一个不小心就不见了。 陆泱仿佛无知无觉,自顾自站得笔直,等到老师说解散后,没等孔代容或者赵卓走上前来,孙明辉马上就拖着陆泱走了。 陆泱被孙明辉抓着手臂被迫跑了起来,他问:“你干什么?” 孙明辉回头对陆泱说:“我们跑快点,离那三个狗逼远点。” 陆泱抿唇,孙明辉似乎没听懂他的问句。 等到孙明辉拉着陆泱跑到单独的羽毛球场时,陆泱才注意到他背着什么东西。 那是羽毛球拍。 孙明辉把背上的拍套卸下,两只羽毛球拍拿出来,递给陆泱一只:“我爸说高考前多运动有助于身心放松,喏,拿着。你会玩羽毛球吧?” 陆泱竟然有点愣,他下意识地接过来,点了点头:“……嗯。” 场馆里很多人在打羽毛球,拍子挥击羽毛球的声音连绵不绝,还有运动鞋摩擦地板的声音,穿着运动服的少年少女们挥洒着汗水,那么青春。 陆泱晃了神,他看着这一幕,他很久没有注意过这些,然后才突然反应过来,他和这些人,原来拥有的是同一个青春。 孙明辉笑得阳光灿烂,他站在网的另一边做了个起手式:“我发球了哦?我发球了!” 陆泱举起羽毛拍抬手,接住了球,又把它打回去。 而另一边,高侪仍然站在原地无所事事,孔代容和赵卓都看到孙明辉领着陆泱走了,他们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没去追赶,孔代容扫了赵卓一眼走出体育馆,赵卓在他身后眼神阴郁地看了他会儿,也跟着走了出去。 两人很有默契地找了个僻静无人的角落,孔代容马上把赵卓往树干上一掼,赵卓发出一声痛呼,孔代容在他耳边咬牙切齿地说:“有意思吗?” 赵卓痛得呲牙咧嘴还要挑衅地说:“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孔代容盯着赵卓,冷笑了一声:“别在这儿装傻,恶不恶心?你精虫上脑了吗?寝室里争争也就算了,带到两家的公司里去,你疯了?” 赵卓被孔代容揪着衣领有些喘不过气,抬着下巴看他:“那我能怎么办呢?我一个人争不过你啊。” 孔代容拧着眉,手上不自觉卸了点力,他说:“你——” 他想说赵卓真是条疯狗似的,又想问至不至于这样,但之前两人早已撕破脸皮,对彼此心里的小九九清楚得很,他也没办法跳出圈外指责赵卓你未免做得太过。 扪心而言,倘若他处于赵卓的境地,恐怕也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这样的人,生来性格如此,就是要不择手段去得到自己想要,不管是否伤人伤己。 赵卓看孔代容哑了火,脸色变换着,竟然还有心情开口嘲讽:“怎么,说不出话来了?你觉得没必要现在就放手啊,陆泱让给我,我肯定不会再撺掇我爸跟你们家做对了。” 孔代容眯着眼审视赵卓,没有马上开口。他知道赵卓要的就是这个结果,逼他让步逼他后退,要他自愿退出,但他怎么肯?赵卓这样的人,不背地里给人插刀都算好的,谁敢信他的承诺。 赵卓也许早就算计着这件事了,现在看来和他抢那块地不过是一个信号而已,他倒是够老谋深算。 两人僵持着,孔代容挟制着赵卓,看似在上风,实则谁略胜一筹,结果还未定。 末了,孔代容放开赵卓,赵卓衣服都被揪得皱皱巴巴,他随便理了理,又开口说道:“我说真的啊孔代容,我都不计较之前你打我的事了,你放手的话你好我好大家好,何乐而不为呢?我在你前面动作,自然留了后手,你现在想要做些什么,不会手忙脚乱吗?” 孔代容哼笑了一声:“别把自己说得这么道貌岸然。当初高侪求你帮他,你是怎么做的?我哪敢信你。” “高侪嘛,他不就是个小角色,”赵卓耸了耸肩,“你跟他不是一个档次。” 孔代容懒得再和他搭腔,径直走开了。 孔代容最初的时候,着实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样错综复杂,他想独占陆泱是很容易的事,哪需要费太多心思,现在竟然变成这种局面。 他扇赵卓耳光的时候,哪想得到赵卓看起来色厉内荏,还真算个狠角色,为了和他抢陆泱,把实打实的利益都牵扯进来,简直就是个疯子。 他们如今争得这般面红耳赤,忘了一开始给陆泱的定义就是个玩意儿,拿来泄欲的免费鸭子,事情是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呢?没人注意过这种细节。 他们的好胜心混杂着雄性之间的独占欲和青春期四溢的荷尔蒙,陆泱也许只是个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