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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除了陆泱,寝室里的其他三人都失眠了。 赵卓和孔代容躲进厕所里不知道在商量什么,高侪瞪着眼睛看着漆黑的天花板,脑袋里不断冒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赵卓的那句“废物”勾起了高侪很不愿意回忆的东西。 老妈看到他成绩时失望的表情,老爸指着他骂“我养你不如养条狗”,深夜他们坐在偌大的客厅里愁眉苦脸地谈些什么,自己藏房间里在焦虑和不安中胡思乱想。 高侪知道自己家里出问题了,大概是公司经济方面的问题,本来爸妈决定高考之后就送他出国,突然又说不了,让高侪好好高考,考出个让他们满意的成绩,就在国内读大学。 可高侪不知道什么成绩才是能让他们满意的成绩。 之前他们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家里没这么多钱,他们脸上好像也没有被这么多忧愁笼罩。高侪不明白,怎么别墅住上了,豪车开上了,奢侈品也用上了,反而变得不开心了。 人真是奇怪的东西。 自己真是个废物么? 高侪在一片黑暗里颓丧地想。没人能给他一个确定的答案,他不相信自己,也不愿相信说话难听的赵卓,那他应该相信他爸妈吗?他确实让他们失望了,一次又一次。 高侪叹了口气。 陆泱面朝着墙,复盘刚刚自己说的话。好像说得有些强硬尖锐了,这和他表现出来的形象不太相符。可他实在有些忍不住了,他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忍了这么久,他快要窒息了。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够早日从这段畸形的关系里脱出,但随着这些人对他态度的改变,好像事情反而变得有些棘手,不过好的一点是,他有更多筹码了。 陆泱闭上眼睛,呼吸放缓,很快睡着了。 周五一到教室,孙明辉就很兴奋,一张脸上掩饰不住的高兴,陆泱觉得如果孙明辉有尾巴的话,现在大概就在疯狂地摆动。 他好像完全忘记了前两天的事,自己又给自己把油加满了。 陆泱刚开始还不明白孙明辉在高兴些什么,他略一思量,把一直放在抽屉里的请柬拿出来,这时他才翻开它,看到上面生日宴会的日期,3.29,就是今天。 原来孙明辉的生日是今天。 陆泱又把请柬塞回桌屉里,高侪看到陆泱的动作,问:“小陆,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陆泱说,“昨天那道有机化学的题,你做出来了吗?” 一说到这个高侪就垮下了脸:“没有,那道题倒数第二问好难,方程式我怎么凑都不对。” “那我给你讲讲吧。”陆泱说。 高侪高兴地拿出试题卷:“小陆你真好。”他不想参与孔代容和赵卓的事,他俩也排斥他,他不想去找骂,而且哪怕不和陆泱上床,不和他发展其他的什么关系,就这样当同桌也不错,他谁都不站,不惹腥味,挺好。 高侪以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但他其实早就做过选择了,鱼和熊掌,怎么可以兼得呢。 孙明辉一到课间就到陆泱周围晃,不时和陆泱说两句废话,诸如“今天天气真好”,“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今天是我的幸运日”,心思昭然若揭。陆泱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习惯了孙明辉的反差了。 陆泱没反应,孙明辉就一直说,最后陆泱实在受不了他的聒噪了,只好说:“我记得的。” 记得今天是你的生日,你不要再用这种蹩脚的方式提醒我了。 “记得就好!嘿嘿嘿!”孙明辉傻笑着走了。 看着孙明辉走出的快要蹦起来的步伐,陆泱觉得有些撕裂感,他没想到孙明辉真正的性格竟然是这样。 周五的最后一堂课,依然是语文。 陆泱的笔记做得很全,这时候他只是听着,高侪在旁边有点昏昏欲睡,他昨晚又没睡好。 语文老师在讲选择题的答题技巧。 “我们知道,语文是一门需要咬文嚼字的学科,汉语是我们的母语,但很多时候,学好汉语并不容易。”说到这句话时,廖盼香看了陆泱一眼,陆泱低头看着笔记。“汉语可以说是世界上最难的一门语言,对我们中国人来说,入门简单,精通很难。当然,我们今天要讲的,并不是怎样把语文学得精通,那是文科学生到大学里专攻汉语要做的事。那对理科生来说,要做的,就是不要让文科类学科拉后腿,对你们来说,要让文科类学科成为你们的优势学科。” 说着说着,廖盼香又看了陆泱一眼,她真是对陆泱恨铁不成钢,其他学科都到天花板了,怎么语文还是这样不温不火呢,她真是快急死了。 陆泱被盯得没办法,终于抬头和廖老师对视了一眼,露出个有些无奈的笑容来。 廖盼香继续讲:“而在语文这门学科中,如果选择题答得好,就能比别人走得更前面,简答题、作文这类主观题的分远没有选择题好拿分。” 讲到正题了。陆泱看着笔记本上的答题技巧。 选择题最难的一点在于选项模棱两可,两个看似差不多的选项,因为某个字、某个词,意思天差地别。说话的技巧也是如此。所以要细心、耐心,不能急躁,但也不能在一道题上犹豫过久,当断则断,把控好时间。 选择题第二难的一点在于思维定势,一旦觉得某个选项是正确答案,就会下意识地忽略其他有可能真正正确的答案。有时候分明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答案,却因为之前似乎看到了正确答案而错过了。 陆泱一条一条地看下去,发现有些做题技巧,在现实中也很适用。陆泱在上语文课时有时会走神,对他来说,其实现在这个成绩已经是天花板了,别人的天花板也许是130,但他的就是110,没办法。答好选择题就能走到前面吗?陆泱每次选择题不会错超过一个。可就像老师说的,主观题有太多可以扣分的地方,简答题陆泱可以靠模板拿满分,作文却不可以靠模板拿高分,写作文需要一些灵气,很可惜,陆泱没有。 上天没为他点亮这个天赋点。 上周的试题卷陆泱做过之后拿给廖老师看,批过以后几乎没有错处,她一边检查试卷一边对陆泱说:“如果高考语文没有作文,我也没有现在这么愁了。怎么作文就是写不出来呢你?” 陆泱也很无奈,他也想问自己,怎么就写不出来,可是如果要写真实,未免又太过黑暗苦涩,或许分会比现在还低。 下课后,廖盼香终于记得在走之前给陆泱额外的试题,她也知道,对于陆泱来说,语文除了作文,其他的已经没什么提升空间了,但作文分数也不是想提就能提起来的,她把试卷给陆泱的同时还给了他一本作文写作技巧,让他多看看到底怎么用模板写出比较讨阅卷老师喜欢的作文。 陆泱很感激,语文老师对他是真的上心,她原本不用做这些,陆泱接过书来,谢谢说得真心实意。 “谢什么呀,用不着,啊。”廖盼香提起自己的包,“好好学啊陆泱,你是个好苗子。” 孙明辉看语文老师走了,凑上来到陆泱跟前,说:“羊羊,我家那边……不是我平时周末住的地方啊,就是我和我爸妈他们住一起的地方,离学校有点远,我怕你自己过去来不及,要不,你坐我家司机的车吧?”和我一起。 高侪一边收拾一边偷听,孙明辉并没有请他去他的生日宴。 “可以吗?”陆泱问。 “可以啊,有什么不可以。”孙明辉巴不得陆泱赶紧答应。 “你之前说,要穿正装吗?”陆泱收拾着书包问。 “嗯……也不用穿正装,你的话,身上这套校服衬衫加西裤就可以。”孙明辉没有告诉陆泱,其实别人都会穿正式的服装,他觉得他保护了陆泱的自尊心。 “好的。”陆泱应道。 高侪收拾好了,小声对陆泱说:“小陆,周天见。” “周天见。”陆泱笑着回他,孙明辉看到陆泱对高侪笑,狠狠地瞪了高侪一眼,把高侪瞪得一抖,加快步子走了。 孙明辉盯着高侪走出教室门,脸转过来,又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 陆泱收拾好了,正要跟着孙明辉走时,在教室门口看到了丁槐,这个画面似曾相识,上周也发生过一次。 丁槐走过来,气喘吁吁地看着陆泱,他是跑过来的。 他喘着气说话,也不管陆泱身边还有人了:“羊……羊崽儿,我想给你说……” “管你说什么,”孙明辉把陆泱揽到自己身前,“改天说,今天他有别的事。” 丁槐看着孙明辉,冷笑了一声,没说话,意思却很明显,你他妈是谁,轮得到你说话吗。 陆泱看着丁槐,他的脸上有一个很明显的掌印。他猜到丁槐接下来大概会说什么,但他不让丁槐现在说出口,于是有些抱歉地看着丁槐,说:“对不起,今天确实还有一些别的事,下次再说好吗?” 丁槐看着陆泱,神情有些复杂。他想说,今天就是说这件事的最佳时机,错过了就不一样了,但他最后还是说:“行。” 陆泱对他点点头,跟着孙明辉走了。 丁槐坐在陆泱的课桌上,眯着眼看陆泱和孙明辉的背影,想起来找陆泱之前去找冯灵珊说的话。 “我们分手吧。”丁槐说得直截了当。 “你说什么?”冯灵珊有些不敢相信,最近丁槐对他有些冷淡,她还以为是倦怠期到了,过一段时间就好,没想到丁槐一开口,说的是分手。 “我……我哪里做得不好吗阿槐?”冯灵珊试图挽回,她是真的喜欢丁槐。 “没有,你没有哪里做得不好。”丁槐感觉说话时有点艰难,“是我的问题。” “你的问题?”冯灵珊微抬起头,不让眼泪掉下来,“什么问题?你烦了,你腻了,你移情别恋了?” 丁槐皱着眉,不知道该怎么说。本来为了陆泱和冯灵珊分手就很疯狂了,在那天晚上陆泱说出这句话时,他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做,但他做这个决定前已经思考了很久,他不后悔。 “说话啊!”眼泪还是不听话地流了下来,冯灵珊哭着要一个结果,“为什么?你给我个理由啊!” “我移情别恋了。”丁槐说。 冯灵珊一愣,抬手给了丁槐一记响亮的耳光。 “混蛋。” 冯灵珊擦了把眼泪,背着书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丁槐被打得偏了头,站在原地,心跳很快。这是没办法的事,如果一定要做个选择,总有一个人要受伤。 趁着现在头脑还发热,丁槐往陆泱的教室飞奔,想要第一时间告诉陆泱,他分手了,他选了他,想问他自己现在有没有资格再和他谈谈别的? 但他的话没能说出口,一句也没有。陆泱跟着孙明辉头也不回地走了。 孙明辉对陆泱这么死缠烂打的时候,他却在踌躇究竟要不要为陆泱和冯灵珊分手,丁槐想,自己犹豫了这么久,是不是晚了一步。 坐在无人的教室里,丁槐看着光洁的地板砖,忽然觉得惶恐了。 孙明辉领着陆泱往校门口走,一边走一边说:“今天去的人还挺多的,大部分是我们班的人,还有一些叔叔阿姨什么的,你不用管他们。” 陆泱点头。 到了自家司机的车前,孙明辉拉开后座的车门,看到了本应该在家里的管家,陈叔。 陈叔笑着对孙明辉点了点头:“少爷,先生和夫人让我来接您回家。” 这个称呼让孙明辉脸一下就红了,他一边瞟陆泱一边说:“陈、陈叔,我说了不要在外面叫我少爷啊!” 陆泱倒是波澜不惊,并没有对此大惊小怪,他一副乖乖巧巧的样子,对孙明辉这个“陈叔”说:“叔叔您好,我是孙明辉的同学。” “哦,我知道你啊,少……明辉经常提起你呢。”陈叔克制礼貌地打量了一番陆泱,确实是个相貌出众又懂礼的孩子,怪不得少爷喜欢。 “是吗?”陆泱有些羞涩地问。 “好了好了,别说了陈叔,”孙明辉脸红得快要滴血了,“我之前就请了陆泱来参加我的生日会来着,顺便让他坐我家的车去,方便些。” “好的。”陈叔打开这边的车门,从另一侧上车坐上了副驾驶,把后座留给了两人。 陆泱坐在偏左侧的地方,孙明辉坐在最右侧,坐姿僵硬,心慌意乱,他觉得陈叔刚才那句话把自己老底都给掀了,丢脸死了。 他悄悄地偏头看陆泱,陆泱闭着眼养神,车厢里很暗,他的轮廓有些模糊不清,喉结部分却很明显,孙明辉咽了咽口水,他想吻上去,把喉结嘬红。 算下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很久没有要过陆泱了,后来发现自己喜欢上他,惶恐了好一阵子,又觉得既然喜欢,再草率地上床是不是不太合适,这也顾虑那也顾虑,倒好像和他距离远了些。 孙明辉把手平放在座椅上,假装不经意地一点一点挪过去,牵住了陆泱的手。 陆泱睁开眼睛,偏过头看他,那双眼睛在黑暗中很亮,像是在发光。 孙明辉和陆泱在昏暗狭窄的空间里对视,孙明辉没说话,也没放手,反倒握得更紧了些。 陆泱也没有说话,他短暂地看了孙明辉一眼,重又把眼睛闭上了。 孙明辉觉得心跳得很快,他感受着手心里的温度,觉得有一股暖流从他的身体里汩汩流出,流向陆泱。 孙明辉没骗陆泱,他本家里的宅子确实离学校比较远,车开了快一个小时才到,如果陆泱自己去的话,恐怕时间得翻倍。 他家在一片别墅群里,周围住的都是和他家境差不多的人,陆泱听说过这里,寸金寸土,一般人住不起。 司机停了车,要来给孙明辉开门,他使了个眼色制止了,自己开门下了车,伸出手来要拉陆泱一把,陆泱拒绝了,他不是女孩,孙明辉不必这样。 下了车,四周的环境能看得更清楚,连绿植都比其他地方多许多,地面上没有一点垃圾,看着很舒服。 孙明辉把书包递给陈叔提着,领着陆泱往家门口走,这时候很热闹,灯火通明,已经来了不少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见到孙明辉,第一句话是“生日快乐”。 孙明辉很高兴,一一道谢,没注意到那些人似有若无落在陆泱身上的目光,等到穿过喷泉花园进了室内,陆泱才发现人更多,室内装潢简约大气又不失温馨,一看就出自名家之手。 陆泱转了转眼睛,看到放在玄关旁边的一樽青花瓷花瓶,里面插了几枝花,他认不出品种。 孙明辉指了指客厅中间的真皮沙发,对陆泱说:“羊羊,你先坐啊。” 孙明辉冲着楼上喊了一嗓子:“妈!我回来了!” 隐约听到有个女声答话,孙明辉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梯,陆泱看他消失在拐角,把视线转回来,看着茶几上精致的水果拼盘。 这地方和他格格不入。明亮的、鲜艳的、漂亮的,和他一直所处的环境相反。不论是外面的人,还是现在在室内觥筹交错有来有往聊着天的人,都身着正装,他们身上有一种高傲矜贵的气场,陆泱在这里,就像个异类。 不过陆泱不在意,无论是他的格格不入也好,还是那些人隐晦的打量也好,他都不在意。 今天他来,不是来参加谁的生日会的。 陆泱一进门,孔代容就看到了他,他穿着一身三件套西装,中规中矩,等孙明辉上楼后,端着一杯红酒过来在陆泱身旁坐下,和陆泱搭话:“你坐孙明辉的车过来的?” 陆泱点头。 “孙明辉这个十八岁生日,阵仗够大的,请了不少人。”孔代容抿了一口酒,眼睛看着陆泱身上的校服衬衫,“我以为他会带你去换身衣服。” “他说就这样就可以。”陆泱答道。 “看起来有点奇怪。”孔代容把酒杯放下,“我那里有一套多的,你去换上吧。” “你特意带的吗?”陆泱问。 “对啊,特意给你带的,我觉得就孙明辉那脑子,可能想不到这茬。”孔代容嘲讽了一句,“他爸妈宠他宠得跟什么似的。” “好的,谢谢。”陆泱站起来,跟着孔代容去换衣服,虽然他不介意那些人的目光,但总是这样被盯着,总会有些不舒服。 等孙明辉下楼时,陆泱人已经不见了,他抓过侍立在一旁的男仆,问:“刚才在沙发上坐着的人呢?哪儿去了?” 男仆被这么猝然一问,有些摸不着头脑:“少爷您……您问的是谁?什么人?” 孙明辉脸色阴沉,一把把男仆推开:“废物。” 他大步走开,准备去找陆泱,这地方这么大,陆泱又是第一次来,他怕陆泱迷路,也怕陆泱被什么人拐走了。 彼时陆泱正坐在孔代容的车里,把衣服脱光了换上孔代容为他准备的服装。孔代容已经成年了,他自己开了车来。 车里空间太小,陆泱施展不开,只好弓着身体有些艰难地穿上西裤,一颗一颗扣起衬衫的扣子,孔代容坐在一旁,欣赏陆泱美好的肉体。 “小陆,你觉得,孙明辉对你,是个什么感觉?”趁着陆泱换衣服的空隙,孔代容问他。 陆泱扣扣子的手顿了顿,很快就继续动作:“我不清楚。” “你猜猜呢?”孔代容一手支着下巴。 “大概……有一点好感吧。”陆泱这样回答。 孔代容挑了挑眉,他没想到陆泱这样直白地说出来。 “那你觉得这点好感是真的还是假的?”孔代容继续问,他循循善诱,像条要引诱猎物进入狩猎范围的蛇。 “我不知道。”又是这个答案,孔代容皱了皱眉,这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 他忍不住分神去想,赵卓那个废物,到底能不能把该做的事做好? 陆泱把扣子扣好了,但他不会系领带,孔代容上身前倾,一边帮陆泱系了个温莎结一边压低声音说:“小陆,你不要被孙明辉骗了。他那样的人,兴致上来了看起来对你很好,等热情过了,就把你扔到脑后了。他是不是说他很喜欢你?只是为了让你放松警惕而已,你不会轻易地就被他骗过了,对吧?” 孔代容抬头看陆泱,却发现自己看不透陆泱那张平静的面容下,到底想些什么。 “那我能相信你们吗?”陆泱问。 “为什么不能?”孔代容说,“我们是室友啊,高侪还是你同桌呢,难道相比起来,我们不比他更靠谱吗?” 陆泱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孔代容,不说话,他想,原来不止他一人想要在这场生日宴上做些什么。 这个时候,孔代容也不忘为以后做准备:“就像你那天说的,如果你觉得这样的四角关系不太合适,我们也可以再商量啊,但孙明辉这样横插一脚,岂不是让事情变得更复杂?还有那个丁槐,他有个女朋友,那边还纠缠不清着又来缠你,对你来说也不太合适吧。” 陆泱听明白了,他们是要从自己这里打开局面吗?只可惜方法用错了。 孔代容自认为放下了最后一根稻草:“如果你不相信,等会儿我们帮你问啊,孙明辉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们?陆泱歪了歪头,看来他们还不算太蠢,两边同时下手,如果自己真的对孙明辉有什么想法的话,可能已经动摇了吧。 “好,”陆泱答应,“我也想知道,孙明辉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孔代容刚才的话有些是试探,虚张声势而已,虽然孙明辉确实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但他并没有对自己说过“喜欢”。 这一边,孔代容把西装外套递给陆泱,那一边,孙明辉找陆泱找得满头大汗,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不见了? 刚才他上楼去找爸妈,妈妈还待在房间里,拿着两条裙子问孙明辉:“明辉,你觉得哪条好看些?” 孙明辉急着下楼,有些敷衍地说:“妈你穿哪条都好看。” 秦女士看孙明辉猴急的模样,又想起刚才陈叔告诉她的孙明辉带了个同学搭车,心里已经明白了大半:“就你嘴甜,抹了蜜似的。” 孙明辉嘿嘿笑,问爸去哪儿了,秦女士说:“公司还有点事,他得晚点呢。” “啊!怎么这样啊!”孙明辉有点失望。 “你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在他那儿呢,他说等会儿要自己给你,还给你带了个大蛋糕回来。” “什么礼物啊?不会又是游戏机吧?还是高达?”孙明辉有点好奇。 “你拆了就知道了,”秦女士慈爱地看着孙明辉,“明辉啊,我的乖儿子,今天过了,就成年咯。” 孙明辉挠挠头,听着母亲这样说,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秦女士试探着说:“明辉,你说,你有喜欢的人了,是谁啊,能告诉妈妈吗?” “哎呀……”孙明辉眼珠子转了转,他当然不是害怕说出自己喜欢的是男生,只是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八字还没一撇呢,“妈我先下楼了!” 秦女士看着孙明辉风风火火地走了,有些忧虑地叹了口气,如果儿子真的喜欢上同性,倒也没什么,从小宠到大的,什么不能顺着他呢?就怕自己傻乎乎的一颗心给出去了,却没落处。 等孙明辉下楼,要找的人却不见了。 他找人急得满头大汗,不小心撞到一个人,正要道歉,却发现是赵卓。 赵卓看着他,一脸不怀好意:“这么急,找谁啊?” 孙明辉猛回头看他:“陆泱在哪?” “你问我,我不知道啊。”赵卓耸肩,“你把他弄丢了?” 孙明辉脸色黑得和锅底有得一拼:“你们他妈的,非得在今天给我添堵?” “不是我给你添堵啊,你搞清楚状况,”赵卓摊手,“陆泱找不着了,是你自己的问题吧,谁让你没看好他?” 孙明辉看了看四周,拖着赵卓进了一楼的洗手间,揪着赵卓的衣领把他按在墙上,问:“你和孔代容一向是一起……他不在,那就是他把陆泱带走了?” “你挺聪明嘛,”这时候赵卓倒肆无忌惮了,今天是孙明辉的生日,他肯定不想出丑,真要出手揍他,还要掂量几分,“孙明辉,你不觉得,刚才我说的话,很适用于你吗?” “你什么意思?”孙明辉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字面意思啊,”赵卓任由孙明辉把他按着,也不挣扎,“你不就是这么想的吗?陆泱被你截走了,是我们没有看好他,才让你横插一脚,现在还想完全霸占他,难道不是吗?” “你他妈......你他妈说什么屁话。”孙明辉不愿意承认,实际上,哪怕他们寝室里四人的关系再扭曲,也是他们自己的事,孙明辉现在这个身份,说难听点,叫第三者。 “不承认了?”赵卓冷笑着说,他的目光隐晦地从没关门的厕所隔间滑过:“还是你真的喜欢上陆泱了?操着操着操出感情了?哈哈哈,你觉得陆泱会信你吗?你和丁槐还和他搞过3p吧?你猜陆泱被你和丁槐夹在中间的时候,他在想什么?” 孙明辉神色几乎有点狰狞了,他吼道:“闭嘴!你他妈懂什么,我、我......” 他想说,没错,我就是喜欢上陆泱了,怎么样?!你能把我怎么样?!但话到嘴边,他却发现说不出口了。 “你什么?你对陆泱炮友转真爱了?真是好感天动地啊,我是不是该为你鼓个掌?”赵卓还在不断用话语刺激孙明辉,孙明辉感觉脑袋里一片空白,他似乎被羞辱了,赵卓的话让他觉得喜欢上陆泱变成了一件很丢脸的事,但他明明早就已经想通了,可如果先动心的人真的变成了他自己,是不是在他们看来,就是很让人笑话? 孙明辉嘴硬着说:“你他妈别胡说八道了!谁告诉你我喜欢陆泱了?我、我就是......我就是觉得操他操得很爽而已!怎么样,不行吗?你们没试过他的味道吗?不是操过之后也日思夜想?!” 赵卓带着诡异的笑容看着孙明辉,孙明辉突然发现了什么,回头一看,不正是陆泱和孔代容吗? 陆泱脸上没有表情,孔代容笑着对陆泱说:“你听到了吧,他自己是怎么说的。” 孙明辉面色一白,他想要为自己辩解,蠕动着嘴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陆泱深呼吸,闭上了眼睛,脸色苍白,孙明辉在月光下看陆泱的脸,才发现他脸上有泪。 孙明辉终于反应过来,他被孔代容和赵卓这两个畜生摆了一道。 孙明辉听见陆泱用没有起伏的语气说:“听见了。” 他把赵卓放开,站在原地,有些凄然地看着陆泱,有很多话想说,这次是真的说不出口了。因为该死的自尊心,他把陆泱推得更远了。 赵卓脱离了桎梏,踉跄了两下,咳了咳,脸上是得逞的笑意:“陆陆,听到了好啊,免得被他给骗了。” 陆泱吸了吸鼻子,没有搭赵卓的话,孔代容的手搭在他肩上,几乎是搂着了,这是一种挑衅的对领土占有权的表现。 孙明辉也顾不上别的了,他上前一步,想要把陆泱抢过来,孔代容侧了侧身,挡住了,说:“喂,干嘛?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去你妈的动口不动手!孙明辉眼睛都红了,他现在想做的只有两件事,一件是让陆泱回到他身边,一件是把这两个卑鄙奸诈的狗东西狠狠地揍一顿。但他还没完全失去理智,这事大概只能之后跟他们算账了,今天实在太不合适。 而孔代容和赵卓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孙明辉既恨自己的口是心非,又恨他们的阴险算计,他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以后要告诉陆泱自己喜欢他,他要怎么信呢? 这和孙明辉想的不一样。本来,本来今天会是很好的一天,喜欢的人来参加了他的生日宴会,会对他说“生日快乐”,自己会把生日蛋糕的第一块分给他,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讨到一个吻和一个笑脸,关系更进一步,而不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可孙明辉不知道该怎么挽回。他不知道,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机会,那张入场券,陆泱没有发给任何人。 陆泱轻轻挣开了孔代容的手,绕过孙明辉和赵卓走到水池边洗了把脸,把脸上的水痕擦净,平静得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出去吧,等会儿有人会进来的。” 孙明辉盯着陆泱,他说:“羊羊……”本来要说什么,却才发现陆泱的校服衬衫换成了西装,脖子也不太对劲,“你……你脖子上是什么?” 陆泱眨了眨眼,掩饰般地用手遮住脖颈上被水流冲洗掉遮瑕露出的痕迹,说:“没什么。” “等等,”孙明辉大力把挡在陆泱前面的孔代容扒开,又带着点强迫让陆泱把手拿开,“这是谁弄的?” 这痕迹太过明显,不蠢的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是怎么弄的,孙明辉用了点力气抹了一下陆泱露出痕迹的地方,擦下来一层粉,他捻了捻,回头怒视孔代容和赵卓,眼睛里几乎冒出火来。 被瞪着的人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前几天陆泱都藏得很好,没人发现异样,赵卓莫名其妙地问:“什么?” 孙明辉回头,几乎是有些恳求地问陆泱:“羊羊,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啊?” 陆泱咬着唇不语,是拒绝沟通的意思。 孙明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能做出这件事的人有很多,不一定就是这两个人……但他心里还是硌着些什么,他凝视陆泱修长纤细的脖颈,这痕迹太刺眼了。 “你不愿意说……就算了。”孙明辉妥协道,“我领你出去好不好?带你去吃东西。” 陆泱避而不答,只说:“出去吧。” 孙明辉颓然垂下头。 陆泱把衬衫领口往上拉了拉,尽管根本无济于事。他先走出了厕所,孔代容和赵卓也出去了,孙明辉在厕所里待了会儿,拼凑好面部表情,也出去了。 陆泱又让他学会了怎么进行表情管理。 孙屹刚从公司赶回来没多久,自家夫人已经在同客人寒暄了,儿子人却不知道在哪,有些不着调,但孙屹也不忍苛责,对儿子的溺爱让他们对他的要求放宽了许多,也意味着孙明辉对于人情世故多少有些不通。 孙屹揽过妻子的肩,一面笑着和客人打过招呼,一面低声对秦诗双说:“明辉跑哪儿去了?” 秦诗双也低声答道:“去找他什么同学了吧,没事,等会儿他会到会客厅来的。” 话刚落下,孙明辉就向他们走过来了,看上去兴致不高,但好像又没什么,他走到妈妈面前,有些恹恹地叫人:“妈。爸你回来了啊?我的礼物在哪呢?” “臭小子,就惦记着你的礼物啊?少不了你的,蛋糕也准备好了。”孙屹对儿子有些无可奈何,又只能宠着。 孙明辉点头:“嗯,等会儿我来切。” 秦女士注意到孙明辉的目光总往某个地方飘,带着揶揄问:“明辉,你在看谁呢?” “啊?”孙明辉反应有些迟钝,“没……没谁啊,没谁。” 秦女士总感觉儿子的状态有点奇怪,又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伸出手来抚上儿子毛茸茸的脑袋:“明辉,今天过生呢,要开开心心的啊。” “嗯,妈,我知道啊,我……我没什么不开心的。”孙明辉说得有点勉强。 “开心就好。”秦诗双挽着孙明辉的手,“走,妈妈带你去给那些叔叔阿姨打个招呼。” 陆泱站在角落,手里端着一杯果汁,他摇晃杯子里橙色的液体,抿了一口。 孔代容和赵卓都站在他旁边,他们发现陆泱脖子上的痕迹了,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又想起刚才孙明辉在厕所时说的话,一致觉得这是丁槐弄的。没关系,他们一个一个来,不急。 两人正用眼神交流着,走过来一个人,端着杯果酒,是穿着小礼服化淡妆的白璐。 孔代容先和她打招呼:“白璐,你今天真漂亮。” “是吗?谢谢。”白璐笑得有点僵硬,她一看到这三人在一起,没怎么思考就走过来了,现下不知该说些什么。 陆泱对白璐点了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现在他和白璐表现得亲近,对两人都不好。 “是啊,这身裙子很衬你。”赵卓也说了一句。 接下来没什么好说的了,这个角落又恢复了沉默,好像和其他人的喧嚣形成了一道屏障。白璐没走,她担心这两人又对陆泱做些什么。 她心中有些奇怪,为什么孙明辉过生日,会邀请陆泱呢?这不像是他会做的事。她思索着,脑子里突然闪过有一次体育课,陆泱睡觉孙明辉在旁边看着的画面。 白璐手一松,杯子差点掉在地上。 孔代容手疾眼快地接住了,果酒撒了些在他袖口,但他全然不在意,脸上是一副温文尔雅的笑容:“怎么了?是杯子太重了吗?” “没、没有。”白璐拿出纸巾给孔代容擦拭,“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孔代容回答,目光带着点探究落在白璐脸上,等白璐抬头看过来,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白璐正心神不宁着,站在高处的孙屹和秦诗双夫妻讲话了:“今天是我们俩的儿子十八周岁生日宴,由衷地感谢各位拨冗莅临,如果有什么招待不周的,还请多多担待。” 接下来是一些场面话,陆泱看着气质出众说话得体的两人,有些不能想象,孙明辉会是他们的儿子。 到了切蛋糕的环节,孙明辉把巨大的多层蛋糕切了之后分给众人,没人注意到他把第一块蛋糕放在一边谁也没给,趁着没人注意,端着那块蛋糕来到陆泱面前,正眼都不给旁边的两人,只说:“羊羊,这是我切的第一块蛋糕,给你。” 陆泱接过来,说:“谢谢。” 孙明辉期待地看着陆泱,说:“吃啊。” 陆泱就用叉子挖了一块,放进嘴里。 “好吃吗?” 陆泱点头。 孙明辉满意了,他想,至少把第一块蛋糕给陆泱吃这一个心愿是达到了。 他转身正要走,听到赵卓偏过头对陆泱说:“陆陆,你的蛋糕甜吗?给我吃一口呗?” 赵卓手上分明还端着一块。 孔代容也说:“我也想尝一下小陆的啊。”说着还瞟了孙明辉一眼。 看到孙明辉这样吃瘪,他们得意得有些忘乎所以,忘了孙明辉不是擅长忍耐的人。 说也就算了,孔代容伸出手,把陆泱唇上残留的一点奶油抹到食指,吮进了口中。 孙明辉告诉自己,忍一忍,今天过了再找他们算账……忍一忍…… 孙明辉一抬手,把陆泱盘里的蛋糕掀到了孔代容脸上。 现在好了,反正蛋糕也掀了,不用顾虑了,打一架吧。 等有人上来把扭打一起的三人拉开时,几人身上已经狼狈不堪了,高定西装被扯烂了,嘴角带血脸上有淤青,孙明辉一副要和孔代容和赵卓拼命的模样。 陆泱站在一边,有些无措的模样,刚从厕所回来的白璐看到这一幕,第一反应是把陆泱拉开一些,以免他被误伤。 她问:“他们……怎么打起来了?” “不知道。”陆泱小声说。 直到孙屹过来,才把几人完全分开。他看了看孙明辉,没什么大碍,才问:“怎么会打起来?” 孙明辉不说话,抹了把鼻血。 孙屹扭头,对孔代容和赵卓说:“真是不好意思,孙明辉太不懂事了,你们没事吧?怎么就打起来了呢?” 孔代容扯了扯破破烂烂的西装外套,说:“叔叔,这可能是个误会。” 孙明辉在十八岁的生日宴会上丢尽了脸,孔代容和赵卓的父母也很快赶来,双方达成了和解,只是几个孩子怎么也不肯说为什么打架,毕竟是二打一,不太光彩,其中还有一个是寿星,孔赵两家的父母后来送了不少礼,有了这一出,几家之间的交往也就渐渐淡了,主要是孙明辉这边不太能接受,宝贝儿子被打得鼻青脸肿,虽然两边都有伤,可人心在左,偏心是难免的。 白璐在看到陆泱后,几乎一整个晚上都待在陆泱身边,像是要用自己娇小的身躯为他撑起个保护伞,散宴时陆泱要走,孙明辉顶着张五颜六色的脸喊住他:“羊羊,现在太晚了,这里也不好坐车,你在我家睡一晚吧,二楼有收拾好的客房。” 白璐赶紧说:“我可以送他回去。” “你们不顺路啊,就待一晚也没什么吧,陆泱又不是女生。”孙明辉说。 白璐没话说了。 陆泱似乎总是这么安静顺从的模样,他点头,说:“好。” 果然,半夜孙明辉打开了客房的门,轻手轻脚地上了床,从背后虚虚地抱住了陆泱。 他说话时声音很小,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听上去甚至有点委屈:“今天一点也不好。今天是我的坏日子。怎么会这样啊?我的十八岁生日,一点也不开心。” 他以为陆泱睡着了,这些话跟爸妈也没办法说,就溜进来把睡着的陆泱当个树洞,声音渐渐有些哽咽,到后面说话时都在颤抖,他想着,说完了我就走,怎么哭了,好丢脸,这副样子一定不能让陆泱看见。 没想到陆泱根本没睡,他正讲得伤心,陆泱突然转过身来,那双明亮的眼睛望着孙明辉,仿佛眼中有万千思绪。 孙明辉不知该作何反应,愣愣地看着陆泱,眼角还有泪水,打了个哭嗝。 陆泱和孙明辉对视了一会儿,伸出手来,安抚似地拍了拍孙明辉的后背。 孙明辉哭得更厉害了。他一把抱住陆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反正这副丑样子也给陆泱看光了,房间隔音又这么好,干脆痛快地大声哭出来,一边哭还一边絮絮地说:“我就没……没受过这委屈嗝……呜呜呜……” 后来,孙明辉也不知道自己怎样把沾满泪水的脸贴近陆泱吻上他柔软的唇,他的舌头在陆泱口中翻搅,尝到了自己眼泪咸涩的味道,有点苦。 他想,陆泱眼睛里流下来的眼泪,是不是也是苦的? 陆泱似乎对孙明辉格外包容,没有躲,也没有推开他,让孙明辉有点失落的是,也没有回应他。 亲够了,孙明辉退开一点,透过模糊的双眼看陆泱月光映照下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委委屈屈地说:“我想做。” 陆泱没有说话。 孙明辉不断地说:“我想做,羊羊。我想做,我想做……” 他像是一个没能得到心仪玩具的孩童,通过不断的重复来使大人明白他的心意。 孙明辉似乎是看到陆泱点头了,他扑向陆泱,把他笼罩在身下,疯狂地攫取陆泱嘴中的氧气,要他发出忍耐不住的动情呻吟,要他抱住自己的颈,仿佛全心依靠一般。 哪怕他知道那只是自己骗自己。 孙明辉借着唾沫的润滑一点一点地开拓陆泱紧窄的穴道,尽管那地方生来不是用于性交,但在一次一次被进入之后已经变得淫荡了许多,陆泱跪趴着忍受孙明辉的手指在后穴里搅动,他感觉到了快感,那里渐渐地分泌出一些液体。 有时身体和灵魂,可以割裂成两个部分。 孙明辉慢慢地把肿胀的鸡巴埋入陆泱的穴中,这是一种久违的手淫无法带来的快感,他和陆泱贴得这样近,肉与肉相融,心与心相贴,恍若一体。 他舒服地喘了口气,腰胯动了起来,双手按着陆泱的两个腰窝,把自己狠狠地楔进陆泱的身体深处,满足感快要从他的胸腔中溢出。 陆泱隐忍地叫床,嗯嗯啊啊地叫着,声音绵软沙哑,让孙明辉忍不住干得更狠,想要听到更多。 陆泱受不住了,孙明辉这个干法,他感觉自己快被捅穿了,手脚并用的往前爬,又被孙明辉抓住脚腕拖回来,操得更重更深。 射精时陆泱扬起头颅,发出破碎的泣音,孙明辉捏着陆泱的下巴强迫他回头,吻去他脸上的泪,又往上吻到他的眼角,喃喃地说:“羊羊……你的眼泪也是苦的。” 射精后陆泱的后穴变得更紧更热,孙明辉被他夹得粗喘,没一会儿也射了,趴在陆泱背上气喘吁吁:“羊羊……你的骚穴……咬得我好紧。”在床上他总忍不住说荤话,却不知道有时会显得不合时宜。 陆泱也在喘气,还微微地颤抖着,他气若游丝地说:“有时候,这也能成为一种人生阅历吧。”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孙明辉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陆泱是在回应他之前说的话。 孙明辉做了两次,一次背入一次正面,第二次做的时候他不断亲吻陆泱,手掌也在陆泱的身上或轻或重的揉捏,确认领土一般。正面的姿势他能看到陆泱的小穴怎样把自己完完整整地吞进去又吐出来,小口张着嘴,欲求不满的样子,骚得要命。 孙明辉抚摸陆泱的湿发,笑着对他说:“羊羊,你看,你的骚屁股在吸我呢。” 他从陆泱这里得到快感,忘记所有不好的东西,陆泱抚平了他今天糟糕的情绪,让他沉溺在美好的性与欲中。 陆泱一只手搭在眼睛上,细细地喘着气,面色潮红,似乎被孙明辉说得很害羞。 再一次射精后孙明辉抱着陆泱,感受着之前吞过他所有精液此时再次承受浇灌的小穴的规律收缩,又一次吻上陆泱的唇。 一边吻孙明辉一边想,之前许的愿作废,现在重新许,我不仅要陆泱喜欢我,还要和他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