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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连看到了他的行李,是一个格子的箱子,基连瞬时觉得有些恍惚,好像他提着这个箱子刚回到家还没有多久。他下了飞机,然后坐巴士,把乱七八糟的派对和熬夜得来的黑眼眶都扔到了身后,他蹲在农田前思考着人生的意义,然后以为自己得到了命运的礼物。 基连认真地在思考要怎么办。 他可以和麦克一起生活的。他还是爱麦克,他依然爱着麦克,泪水只是让他怜惜,他相信这样共同的痛苦只会让他们结合地更加紧密。基连可以设想他和麦克的生活,在一个安静的街区里,周末去离家不远的树林里野餐,麦克可能会在深夜惊醒而哭泣,而基连搂着他轻声安慰。 不错的设想。不错的生活。基连想,恍惚地笑了笑。 他像是磕嗨了。但看在老天的份上,这里没有一点可卡因。 基连不能忍受。 生命多可贵。生命多让人珍惜。所有的痛苦都会过去,而当它过去时站在某个时间点看过去都会觉得那一切都是犯傻,都是蹉跎了时间,都会让人报以一笑。但少年维特不会懂,罗密欧与朱丽叶也不会懂,有一刻生命不为了别的脏污,也不为了以后,而只是为了现在,为了此时此刻而燃烧。 “麦克……麦克……” 再次看到这双眼睛时基连依然感到心痛,但此时他已经没有了错愕,没有了泪水,也没有了歇斯底里的吼叫,基连甚至可以为自己一个小时前不得体的表现而微微脸红,麦克的脸上微微地潮湿,今夜的月光很亮,麦克的脸看起来湿乎乎的。基连低头亲了亲麦克的脸颊。“麦克,原谅我。我那么对你。” 麦克扭过头,“你又来做什么基连?” 基连不回答。他把麦克的脸扭了回来,基连深深地注视着麦克的眼睛,“麦克……我请求你给我一个礼物。”基连小小地笑了,他温柔地俯下身体,膝盖跪在柔软的地毯上,血腥气,弥漫的血腥气像是月光一样无处不在,基连知道他的孩子小小的尸骨还在银盘上,“真是奇妙麦克,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爱你。” 麦克不回答,“你想要什么基连?”他平静地回答,疲惫和麻木让麦克的面容显得僵硬而冷淡,但基连却从未这样着迷,他看着麦克的脸,像是第一次看到玛利亚的画像。 “你的手指麦克。给我你的手指。” 麦克抬起了手。基连深深地注视着麦克的眼睛,“我爱你。”基连小声说,他垂下眼睛,把麦克的手放在自己的手掌上,浅淡的痕迹接近消失不见,基连轻轻地摩挲着他曾经啃咬过的地方,基连低下头,把麦克的食指含进了嘴里。 咯吱。咯吱。像是老鼠在深夜里啃食奶酪。 咔嚓。咔嚓。像是小狗在静悄悄地咬着骨头。 基连满嘴是血。他好像能感觉到自己牙齿的松动,基连捧着麦克的手,麦克的颤抖顺着相连的肌肤传到了基连的骨髓,但麦克没有出声。基连的牙齿在牙龈处摇摇欲坠,他咬着麦克的皮肉,几乎想要咬断麦克的指骨。 血液溅满了基连的下半张脸,基连对着麦克微微一笑,嘴唇的弯曲在血色下几不可查。 “别忘了我。”基连说。 基连一边哼着歌一边把绳索抛上树枝,他把自己的衣服剪开了,又结实地打上了结,基连反复地检查,他可不想发生到时候摔下来这种丢脸事。基连依然可以看到麦克所在的小小的房子,是的,他的确以为这是一所废弃的房屋,但光是麦克在里面这个事实就让人感到如此不可思议。基连抿起嘴唇小小地微笑,vergissmeinnicht,多么美好。 弗里希是个混蛋。所有人都是混蛋。因此基连一点都不体谅他们。他一直都不是个好孩子。最后再被人痛骂也没什么大不了。 在火光燃起的时候基连轻盈地跳跃,然后把下巴塞进了他紧紧地打紧的绳扣里。 vergissmeinnicht。 啊如果这就是命运。基连幸福地闭上了眼睛。他感到如此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