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出浴
隔壁的小插曲叶玲珑听到了，但并没有放在心上。 末世来临这么久，还能活下来的人，谁没有一点故事？ 每一天每一个地方都在上演悲欢离合。谁还能顾得上那么多？ 她自己的事就够多了。 到这时她才有空仔细去琢磨之前系统的提示。 ——来福升级了。 追随者的确都有提升的空间，打怪、探索、建造……都能给追随者带来经验，像她之前直接给李均喝强化剂都行。 但是来福一直跟着陆承钧，好好的在安全区做研究素材，怎么会突然升级？被研究也有经验吗？ 她从系统里打开了追随者页面。 上面一排小头像，还活着的是亮的，死掉的列在后面，已经变成了黑白的，好像遗像。 叶玲珑不知道系统为什么还要保留他们的头像，也许只是为了纪念，毕竟对死去的追随者而言，这个小小的头像图标，就是他们来过存在过唯一的证明了。 但对叶玲珑来说…… 总之她现在已经学会了无视后面那些黑白头像。 现在排头的当然是何少峰，然后就是来福那威风凛凛的狗头。 叶玲珑点开来看了看数据，狗子的确升了级，敏捷力量防御都有提升。但系统列出来的只有数据，也看不明白是怎么升的。 她顺手又开了视野共享。 狗的感观和人类还是不太一样，听觉和嗅觉更为敏锐，但视力却只是一般，也没有人类那么多色彩，现在叶玲珑看到的就是一片灰色。 来福正趴在地上休息，面对着墙壁，耳中则听到一片水声。 叶玲珑让狗子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了一眼，然后就呆住了。 那边是浴室。 这时正有人在里面洗澡。 浴室门是那种半透明的磨砂玻璃，雾蒙蒙的，偶尔有水滴溅上去，顺着玻璃流成蜿蜒的纹路。 人体就在这门后，隔着玻璃和水帘，若隐若现。 是个男人，个子挺高，动作间能看出纤瘦的身材和修长的手脚。 这个时间，跟来福在一起，想想也只能是陆承钧了吧？ 如果还是和平年代，让同学们知道她偷看了陆教授洗澡——哪怕是隔着玻璃——也得被人撕了吧？ 叶玲珑这么想着，就觉得自己好像个偷窥的变态。 但却偏偏又有点移不开目光。 毕竟……是陆承钧啊。 水声就在她的犹豫和自我谴责中停了，陆承钧开门出来。 走得近了，从狗子的角度，反而只能看到局部。 他只围了条浴巾，没有穿鞋，光脚踩在地板上，还没擦干的水珠从他修长匀称线条流畅的小腿滴下。 叶玲珑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 陆承钧偏偏还在狗子身边蹲了下来。 “怎么了？一直这么看着我？”他伸手摸了摸来福的头，“饿了吗？” 陆承钧对狗子说话的时候，比对人温和得多。柔和的声线里甚至能听出几分宠溺。 来福跟了他这么久，对他已经很亲近了，本能地抬头舔了舔他。 但在叶玲珑这边，就是他放大的绝世俊脸——即便只是黑白画面，都帅得惊心动魄——白净光滑几乎没有毛孔的皮肤，连那又黑又长的睫毛都清晰可数…… 简直好像她自己亲了陆承钧一口。 叶玲珑脸一红，不由就有点心虚手抖，直接把共享关掉了。 她这边虽然只是意识行为，但这明显的慌乱还是引起了何少峰的注意。 好在这位向来话少，四下看了一眼确定不是有什么危险，也就没说什么。跟隔壁一样，也在床前打了个地铺。 叶玲珑做了两个深呼吸，定了定神，才又打开系统，联系了吴金裕。 这次就没有贸然去开共享了。毕竟吴金裕现在住在之前的军营改建出来的集体宿舍，八人一间，万一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只怕也不会像陆承钧那么赏心悦目。 因为叶玲珑离开前的嘱咐，吴金裕倒是利用自己的心算特长在研究所混了个职务，但却没办法参与具体的科研工作，所以对来福升级的事，他也不甚了解。 只知道陆教授对来福十分重视，同进同出同吃同住。 这一点叶玲珑刚刚自己已经见识过了。 “陆教授最近几乎没出过实验室，我也接触不到，不知道他具体对来福做了什么，回头我再想办法打听一下。” 吴金裕这么说着，满心歉意，毕竟叶玲珑留下他，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照顾来福，现在他连根狗毛都看不到，已经算是失职了。 这次好在是来福升级了，万一真的出了事，他再去打听怎么来得及？再上哪去赔叶玲珑一只能硬扛舔食者的狗？ 叶玲珑倒没有计较这个，吴金裕说陆承钧没出过门，让她不由自主地又想起刚刚看到的陆承钧的身体……这会倒没有什么旖旎心思，只觉得心痛。 他那么瘦。 安全区也不可能缺他的伙食，大概真是一心扑在研究上了吧。 叶玲珑倒是理解陆承钧的急切，可自己的身体先垮了怎么办？ 要不要想办法提醒他一下注意劳逸结合？ 但吴金裕不好贸然去接近陆承钧，来福又不会说话……要不然，就让来福强行带他每天早晚遛个狗？ 反正安全区里面又没有丧尸，哪怕只绕着研究所走走都好吧。 她这么想着，就给来福下了命令，让它每天带着陆承钧散个步，又让吴金裕多注意一下他们。 交待完了，正要退出系统的时候，突然发现追随者里有个黑白头像亮了一下。 她以为自己眼花，揉了揉眼再看，李均的头像的确从黑白的变成了浅灰色。 叶玲珑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但不管怎么样…… 李均…… 她颤抖着联系了李均。 依然没有得到回应。 但当她共享他的视野时，却终于看到了画面。 灰蒙蒙的一片。 跟狗子眼中那种缺乏色彩的灰又不一样，更像是眼睛蒙了一层什么，浑浊地看不清楚。 他在什么街道上，久久没有移动，如果不是偶尔还会眨一下眼，叶玲珑都要以为那灰蒙蒙的街景只是一幅定格背景图。 “李均……”叶玲珑哽咽着唤。 那边一点反应也没有。 叶玲珑试图用系统命令他，指令也似乎石沉大海。 他是动不了？没办法说话？还是已经脱离了系统？ 那为什么又还能共享他的视野看到他看到的画面？ 叶玲珑正想着，突然看到前面有丧尸走来。 “小心！”她紧张地提醒。 但那只丧尸却似乎根本没有要攻击李均的意思，只是缓缓走过。 主动的反而是李均，他有如野兽般飞扑上去，一口咬断了丧尸的脖子。 黑色的污血溅上了他的眼睛，叶玲珑这边也糊住了一片。 但她已经顾不上什么画面清不清楚了。 整个人如坠冰窟。 她的李均…… 怪不得系统图标是那个状态。 他现在……既不是死人，也不是活人，正处于两者之间。 怪不得他不回应她。 叶玲珑霎时间泪流满面。 ——她的李均，变成了丧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