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亲密疏离

    自从秦淮发现陶柏跟着过去也没什么正经事自己还得分神看着他，秦淮就再次留陶柏在家里。陶柏也只好捧着秦淮每天睡前会看的那本书继续读，因为有整个白天的时间去追赶进度，再过两天陶柏就能把他的小骨头书签夹进秦淮正在读的那页了。

    翻译的局限让书里的有些段落读起来刻板又生硬，陶柏抬起头用力地眨着眼睛想借此缓解酸涩的感觉。抚着那条不算精致的项圈陶柏像被裹在被子里一样心安。秦淮没让取，那他是能一直带着的吧？

    秦淮的电话突然的打进来，陶柏吓一跳欣喜地接通电话。秦淮声音疲惫让他去门口去接个人。陶柏应该高兴秦淮居然让他去接他的亲人的，挂点电话又显得失落烦躁。不想让人到家里来。

    我们家里，只有两个人就好了。陶柏被自己这恶意吓到，他也意外，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这么想。不安焦躁的情绪涌上来，陶柏的手指求助似的摸自己脖子上的项圈，低头往下看后才惊醒，他低着头也没办法看见脖子上的东西。手指犹豫地停在后颈，最后陶柏犹豫着把它取下了下来。项圈松开的一瞬间反而比戴在脖子上更让陶柏没法呼吸。

    陶柏走在路上，老远就看见了一女人。她也朝这边走着，全浑身充满了不自在，仿佛误入了别人家中随时会遭到驱赶。陶柏快步向前走到她的面前打招呼：“您好，请问是何女士吗？”

    何叶拽紧包链直到包链都绷成了直线在看到陶柏以后又松开来。何叶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下就松了口气，“对，你是小陶吧？”

    陶柏温和地对他笑释放着善意：“是我，主……秦先生还没回来，我先接您回去。”陶柏舌尖顶住牙齿提醒自己刚才差点脱口而出的称呼。

    陶柏长得温和文雅，虽然很不应该，但是光看长相何叶就开始很放心他。

    陶柏带着何叶回到家里，一路上陶柏故意讲些夸奖的话又找两个人能聊上的话题照顾着何叶情绪，到家的时候何叶脸上的笑比刚见面的时候多多了。发现何叶坐在沙发上的局促，在厨房烧热水泡茶的陶柏适时地出声：“阿姨我这儿空不出手来您能帮我一下吗？”

    何叶听到声音立马起身进来帮陶柏洗杯子。进到厨房的何叶明显更熟悉这个地方，找杯子的时候不用陶柏提醒就能找到，那么说明何叶以前是进过这个厨房的。看来秦淮的这位小姨虽然和秦淮有些疏远，但是感情应该还不错，要不然小姨也不会对秦淮家的厨房这么熟悉。

    何叶打开冰箱看到整齐放着的食材还大致看了一下以后放下心来，起码秦淮是有好好在吃饭的。陶柏和何叶端着茶水一起回到客厅聊天，何叶大多数的时候在问秦淮的情况，陶柏就挑些小事给她讲得有趣一点。

    何叶坐在客厅一会儿又变成了很忧愁的样子，显然还是不太放心秦淮现在的生活状态，环顾客厅周围，何叶担忧地问陶柏，“小淮是不是不太开心啊。”

    陶柏愣了一下，生活和岁月在这个面容恬静的女人脸上凿下印记，她的面容上似乎永远带着抹不开的一种小心翼翼的关切。秦淮讲过陶柏住这儿照顾他，这让何叶对他产生了一种信赖。何叶牵着他的手继续问：“不要怪我这疑神疑鬼的样子啊，这个家里太冷清了。我有点担心。”

    只是一瞬间陶柏就想到了他的妈妈。太像了，这种小心翼翼的挂心。陶柏软下心，回握住何叶粗糙温暖的手。“秦先生最近忙着做手工，有些东西不方便他，您也知道的……”陶柏留了一点儿空白让何叶用自己的想象填满不好解释的空白。

    果然，何叶从这段空白中领悟到了一些什么，眼看着她就要抹眼泪了陶柏又接着说：“您要是不放心，我下次跟秦先生说说，不过秦先生让搬下来的书桌我还在头疼怎么弄回去呢，”

    何叶握着他的手用力急忙打断他：“有点爱好不错的，有爱好好，有爱好好……”何叶连连点头一次比一次的声音小，但是在连续的重复中她生出了无限的希望，仿佛秦淮一下就能变回车祸前的样子。

    陶柏继续和她聊天，有意带着她讲一些秦淮的过往。人活一世，憋了很多的话没地方讲，那些回忆好像不找个人讲一讲就会在心里待到发臭。何叶讲秦淮的挑食，讲他小时候的调皮，讲秦淮在院子里领着一帮小孩儿捣蛋，在讲到秦淮父母的时候又戛然而止，把这些回忆锁回脑海匆匆回避。

    陶柏避开她不想讲的东西，听得津津有味。秦淮小时候原来是这样啊，他总以为秦淮的性格应该是从小就显露出来，看着别的小孩儿都不愿意搭理那种“高冷”的小孩儿。陶柏把自己的想法讲给何叶听，何叶也被逗笑，只说秦淮从小就有主见，不过一点儿没少犯浑。

    两人融洽的氛围直到被滴滴的车声打断。意识到秦淮快进来了的何叶心开始提到嗓子眼跳。陶柏有些奇怪，秦淮回来了为什么何叶反而更不自在了。陶柏压下心中的疑惑对何叶笑笑然后出去接秦淮回来。

    陶柏从车后面把折叠轮椅拿出来，等秦淮自己撑着拐杖坐上去以后陶柏和开车的司机道谢，秦淮就坐在旁边等他，盯着陶柏空荡荡的脖颈若有所思。

    陶柏转过头看到秦淮就开始笑，笑得像偷吃了肉的小狗。秦淮问他：“高兴什么？”陶柏不肯说，推着秦淮回家。

    何叶本来是坐在沙发上的，见到秦淮进来了蹭的一下就着起来了，随后何叶心里演示了几遍才开口，“回来了啊”

    秦淮本来想讲的话都被何叶这生硬的客套堵了下去不尴不尬地回“小姨。”

    两个人又这样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何叶心里懊悔，又跟着问，“最近好点了吗？”

    秦淮抿唇心里觉得烦闷，陶柏适时开口打断，笑着说“哎呀，看到秦先生才想起来。刚才和阿姨聊太开心都忘了做饭了，秦先生您饿了吗？我现在去做菜。”

    秦淮回头看了他一眼，“别做了，我打电话找饭店送。”

    何叶连忙摆手制止，“哎小淮先别打了，外面东西多不健康，你可不能乱吃。我看你冰箱里还有菜，我给你做一点儿，很快的。”

    秦淮点头说好何叶就高高兴兴走进了厨房，认真挑选食材给秦淮做饭。在何叶看不见的位置，陶柏蹲在秦淮面前手搭在秦淮的腿上就差条尾巴在后面摇了。“您今天回来得好早啊！”

    秦淮的手掌虚虚抓着陶柏的脖子，皮肉相贴的感觉让陶柏满足又心安。秦淮看着被自己手掌遮住的陶柏那段脖颈，“不喜欢？”

    陶柏快速眨动眼睛最后含糊着说：“阿姨来了。”秦淮也没再问：“去厨房帮忙。”陶柏应了一声起身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