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任性的婊子

    第二天一早，苏蒙到学院办公室交完医院证明和检讨书，望着空空荡荡的办公室，他又等了半个小时，还是没见辅导员的庐山真面目。

    苏蒙琉璃色的眼珠子转了转，他的视线在桌面的相册上流连。做旧的青松木相框，是七年前的老照片，里面一个二十岁左右的清俊少年占据中心位，在高空的吊桥上无奈地向镜头走近，伸手，嘴角的笑温柔又宠溺。

    真正吸引苏蒙的不是那个帅哥，是镜头前交握的两只手，少年手指细长，骨肉均亭，肤色雪白，看起来从容温和，而另一只手薄而宽，修长柔韧，淡青色的血管在手背上蛰伏，显得有力又生动，阳光从交缠的十指缝隙里穿过，画面宛如艺术品一般定格。

    他是个十足的手控，当即就摸出手机偷拍了一张，准备回去裁剪修图，放进他的收藏库里。

    就是不知道老师是看风景的人，还是别人眼中的风景？

    苏蒙又欣赏了会儿，办公室终于来了一位女老师，告诉他辅导员在开会，没事的话可以自行离开，她得锁个门。

    苏蒙抿了抿唇角，乖巧答应，对着旁人笑出两颗小虎牙，很是可爱。

    没有人会不喜欢干净真诚的男孩子，这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人对苏蒙说过的话。

    看了眼班级群，班长在组织领书，苏蒙宿舍的室长叫何贤，发消息说已经帮他领了，他回了个谢谢，一瘸一拐在校园里散步。

    大学生是自由的。苏蒙对自由这个词无感，但他很喜欢呆在陌生的地方，看高声阔论的人群，听夹杂在树影里的清风。他的生活乏味单调，总在跟不同的男人纠缠，很少有时间也有机会品味自由。

    小树林里穿过一只橘猫，轻巧跃上一旁的石凳，苏蒙眼睛一亮，小心翼翼地靠近，伸出不怀好意的爪子——

    喵呜！

    “蒙蒙？”

    有人从背后抱住他，猫咪叫了声快速逃开，苏蒙被那人圈在热气腾腾的怀抱里，挣扎不开，拧着眉回头，瞧见一张明朗帅气，又分外熟悉的脸。

    “学长，有人在看，你先放开我。”苏蒙轻声说。

    陈少深陡然回神，惊觉自己的失态，讪讪地松开紧抓着苏蒙胳膊的手。苏蒙天生皮肤白，不过十几秒，已经浮现了骇人的深红指印，他往手臂上吹了口气，有些委屈地望着陈少深。

    “蒙蒙，是我的错，我不该动你的手机，我们不分手好不好？”陈少深又看呆了，晃了个神才急忙解释。

    苏蒙愣了下，巴掌大的小脸懵懵懂懂中透着几分不可思议，水润的眼睛眨啊眨的表示为难。

    “我说的很清楚了，我们的恋爱游戏结束了哦。”

    陈少深气结，这个小婊子总是这样，用最纯真柔软的表情说最绝情的话。苏蒙觉得自己很无辜，要不是陈少深动了他手机，他也不至于不知道开班会，送上门被宋绛那个混蛋草了一顿。

    还被妈妈打电话责怪。

    想到这，苏蒙不甘示弱地瞪回去，浅亮的瞳眸映着陈少深的脸，陈少深居然在里面看出了娇嗔。他连忙哄道：“不是游戏，学长喜欢你，蒙蒙不是说最喜欢跟学长在一起了吗？还说喜欢吃学长的……”

    大庭广众，陈少深不好把一些词说出口，苏蒙弯了弯眼睛，朝他勾勾手指，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小树林的公用卫生间。

    五分钟后，苏蒙兴致索然地收手，指缝里黏糊糊的白色液体滴在陈少深的裤子上，他不高兴地说：

    “学长，你似乎，不太行呢。”

    苏蒙，你这个婊子。

    这句话若是宋绛说，绝对是带着三分嘲弄三分狠戾，狠狠地掰开苏蒙的腿，把他压在身下操弄。但陈少深还是太年轻，眼睛都气红了，愤恨又不甘地掐着苏蒙的脖子，再将他重重摔在门板上。

    “苏蒙，你这个婊子！”

    “呵，不要恼羞成怒嘛，学长～”苏蒙跌坐在地上，不一会儿爬起来移到马桶上坐着，他慢吞吞地说，“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啊，哪有见网友的第一天就带他去开房啊，还动他的手机……怎么，怕我报警吗？”

    陈少深脸色一变，眼神像要吃了苏蒙一样可怕，血丝遍布，显然苏蒙淡漠的话语刺痛了他的神经，带给他难言的羞辱。

    他是一个月前在新生群认识的苏蒙，热情耐心又体贴的学长形象博得了一大群人的好感，其中就包括一脸天真的苏蒙，他总是跟在他的话后面捧场，学长你好棒，学长你懂得真多，学长你人怎么这么好啊……

    “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勾引我，我，我！！”

    “学长，”苏蒙难以置信地摇头，“如果不是我，你去哪儿找这么漂亮的男孩草啊？“

    “怎么可以用完人家，就嫌弃人家呢。”苏蒙委屈地仰着头，眼泪汪汪的样子看得陈少深出奇愤怒，他推开男孩柔弱无骨伸向他胯间的手，提着裤子落荒而逃。

    “啊，走啦！”苏蒙无趣地拍拍手，若有所思地想：这位前炮友又会怎么报复我呢？

    艾逸曾经疑惑，为什么苏蒙的前男友人品都不好，还让他以后睁大眼，最好让他把把关再找。每次他这样感叹的时候苏蒙都配合地点头答应，乖得像个瓷娃娃。

    只有艾寒，嗤笑一声，趁着他弟弟不注意，把手伸进弟弟的好友T恤里，大力揉捏那两颗被咬得惨不忍睹的乳头，艾逸端着水果盘出来，看见的又是含着眼泪欲落不落的纯情小美人。

    相比苏蒙的装模作样，艾逸才是腐烂土壤里开出的那朵白玫瑰，他接触到的整个世界都是艾寒精心挑选过的，干净，洁白，温柔，浪漫。苏蒙是一个意外，也只有这一个意外，艾寒放任了他。

    艾寒走进卫生间的时候，苏蒙正在洗手。精液黏糊的触感让人恶心，他洗了好久，指骨搓得发红，青色的血管在流水冲击下微微鼓起，他的手纤细漂亮，腕骨处纹了一只黑色的小蝴蝶。

    “小逸想邀请你一起住，知道怎么回他吗？”艾寒从背后笼住苏蒙，强硬地拉起他那双已经没有血色的手，握住，炎热的九月，两双手上温度不相上下。

    谁也暖不了谁。

    “好啊，是我的荣幸。”苏蒙璀璨一笑，亲昵地往他身上靠。把他从水里拉出来那双手不断收紧，力度大得像要捏断他的骨头。

    “苏蒙，别找死。”艾寒说着，冷漠地推开他。

    苏蒙站在水池边，垂着头，看不清脸，艾寒挡住了大半的光，留给他的只是照在墙上的一抹剪影，固执又单调地立在那里，好像他一直这样，从未生动过。

    过了很久，这场无声的对峙才有了松动，苏蒙抬起精致的脸，埋怨似的说：“开玩笑的，艾哥哥，你好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