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青青陵上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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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头,姨奶奶的遗体在家里停灵,因为是寿终正寝,再加上朝廷将要表彰一座大牌坊,后人只当成是一件白喜事,把金丝楠木的好寿材搬出来,全村老小,乃至隔壁村的亲朋好友都来这里吃豆腐饭,吹吹打打,一场丧事办得颇为盛大。 元贞村民风淳朴,一家办红白事,村里人有力出力,都来打下手,打赤膊的男人热火朝天地在里面炒菜,女人端着热腾腾的芝麻豆子茶,穿梭在桌椅间,鞭炮的硫硝味和饭菜的油烟味混合在一起,弥漫在空气里。 灵堂上传来哭丧声,原来是孝子贤孙请来的哭婆,跪在地上边哭边唱,以头抢地,涕泗横流。女儿唱,媳妇唱、,一时间各唱各的,互不干扰,画面竟也显得十分和谐。 “哭了一声我的娘,守寡多年苦情况,从头一二表哀肠。 冰清玉洁心质坚,六十八年守空房; 仙丹难医我娘病,挑干水井命难防; 阴司阎王冥书到,一入九泉不还乡; 喉中断了三寸气,丢下儿女在一旁; 在生之时难尽孝,死后披麻哭一场; 父母恩情未报上,儿女一一略端详……” 最炙手可热的西乐班子也被请来奏乐,小孩子不谙世事,这种热闹非凡的场面是他们一年到头很难见到的,在酒席上面呼朋引伴,东跑西跑,麻雀子一样快乐。 嘈杂的鞭炮声里,丁盏在门口遇见了隔壁村头的杨半仙,这是一个神棍,专门给人看相摸骨,混一口饭吃。 半仙拄着拐杖,透过圆墨镜,指着他的鼻子,手指头上下摇晃了两下,点评道:“地阁尖削性情戾,鼻梁露骨眼多泪,但面带桃花似有喜事,不肖空闺之人。” 丁盏被他说中,心里一慌,但脸上镇定自若,冷笑一声:“你这个半瞎,长了一张口就乱讲话,真不怕舌子上生烂疮。” 杨半仙意味深长地笑着,摇了摇头,先他一步迈进门里去了。 丁盏鼻子里哼了一声,提起下摆也要进门。 谁知道,看门的大力却把他拦住,不准他进,丁盏说:我来送东西,把驴车上的篮子给他看,大力却怎么说也宁肯不要这些桐叶粑粑了。 大力盘问道:“谁让你做的?” “陆嫂。” 大力就嘟哝了句什么,叫了一个小孩子,去把陆嫂喊过来,带着一点兴师问罪的架势,骂骂叨叨地教训说:“你也是一把年纪了,怎么做出这种不懂人情的事情?” 言下之意,是说寡夫经手丧礼上这些重要的东西,会不利于后人。 陆嫂看了一眼丁盏,一边是对他的内疚,一边是对大力的惶恐,窝着腰说:“都怪人手太吃紧了,一时间忙不过来,才让丁郎君做个帮手……” 丁盏心里虽然不爽快,脸上却还是维持着温和的微笑,“那就算了吧,乡里乡亲的,既然不要,就结工钱给我。” “我们家又没要你的东西。” 这下好了,这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不感激就算了,还想吃白食。 “你们家?”丁盏窝着火,嘴上笑微微地反问道:“你只是个看门的长工,什么时候成你家了。” 这可踩到了大力的痛脚,瞪起两粒充血的牛眼睛:“你再说一遍?” 四周慢慢地围上了一圈熟人,七嘴八舌地说开了:这不是丁郎君嘛,他怎么来了?有婶子拉着他的袖子,使眼色说:回去吧,阿盏,回去…… 元贞村这个地方,和其他村庄无有不同,人情是第一准则,隐忍则是第一美德,忍一时风平浪静,丁盏自知方才多嘴,得罪了人,横竖在这里讨不到好处,只能憋着气,把驴车上的竹篮子搬下来,说:“我走了,你们不嫌晦气的,要吃的自己拿去吃。” “这就对了,你自己懂事,不要让我难做!” 李延霸正在和族中的几个德高望重的老倌周旋应酬,听见一阵骚动,看见门口聚集了一批好事的宾客,他一过去,人群立马往左右两边散开了,李延霸面色阴沉,喝道:“吵什么吵?” “侄少爷,”大力立马低头道,“这个丁郎君身份不方便,小的这就把他请出去。” 李延霸和丁盏对视了一眼,心想怎么是他?掀开篮子上的花布看了看,的确都是桐叶粑粑,里面还有他出的一份力气呢,就吩咐道:“让他进来。” “可……他是寡夫,按理说这……” 话音未落,大力就挨了一嘴巴,啪地一声,直接被抽到地上,打了几个滚,左脸像充了气的筏子,立竿见影地肿起老高。 这一嘴巴货真价实,童叟无欺,打得他眼冒金星,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凉气,也没人敢去扶。 李延霸不耐烦地说:“我不喜欢别人犟嘴。” 大力触了他的霉头,立刻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对不起,少爷!小的不该多嘴!”怕他不消气,自己又狠狠地抽了自己几耳光。 丁盏看他都抽出血了,复杂地看了李延霸一眼,垂着眼睛问大力:“你没事吧?” 李延霸心想:给你出气了,怎么还关心起这个贱东西了? “我就不进去添乱了,”丁盏说,“你们家把工钱算给我,我们做生意的人,讲究和气,不喜欢这样打打杀杀的。” “你不进来是不是?”李延霸见他不识抬举,脸色变了,拽着他的胳膊,往自己身边一拉。 丁盏被他铁一样的大手抓得疼死了,奈何周围人多眼杂,他只能忍气吞声,暗中在李延霸的手上掐了一把。 “还不快散了?”李延霸发话了。 四周的人知道他为人的秉性,横行霸道惯了,没有人敢多嘴一句,立刻各做各的去了。 李延霸护送他进去,两只眼睛不老实,在他屁股后面打量,丁盏今天系着深黑头巾,穿着青黑色的衣衫,黑色修身,越发显得这把腰细得很,细得好像一根摇摇摆摆的水草。这么美艳的小寡夫,身段又好,天天在村里晃,跟一块大肥肉似的,真想把他一口吞进肚子里去。 哭丧声缓了,自从报丧之后,这些儿女就在这里不眠不休地哭了三四天,人都哭干了,哭一阵,就要爬起来喝两口热茶水,补充刚才流失的水分。现在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不得不休息一下。只有专门哭丧的那个哭婆拿钱办事,还在叽叽歪歪地干嚎。 遗体在大堂上,矮小的老人,装在一副巨大的棺材里,看起来有些不协调之感。 姨奶奶安详合眼,上半身穿着夹袄罩衫,下半身穿着棉裤和罩裙。身上披上织金的被褥,下面垫着织银的毯子,露出的手指上戴着金戒指,周围摆着线香、钱纸、锡箔、红烛,还有鎏金的法螺。 丁盏停住脚步,朝着遗体的方向看了一眼,那淡灰色的脸庞,眼眶深陷下去,皮肤上布满零星的老人斑,即便是这样,也看得出年轻时的芳华。 趁没人注意,他把一个红纸包推在神台下面,里面装着一些钱钞,聊表对死者的哀思,怕别人不收,因此塞得比较隐蔽。也没有在红纸上署名。 自打丁盏进大屋来,李延霸一双黑眼睛就没离过他,走到他身后,不知道他看什么,竟然看得这么入神,丁盏转过头来,两只漂亮的眼睛居然还是红红的,含着水,李延霸不由得皱眉道:“你哭了?” 想必这小寡夫也是个心思细腻的人,见都没见过几次,也能触景伤情,哭成这样。 “没哭,你走开。” 这么多人,他知道丁盏怕了,怕别人看出他们的奸情,但他又见不得丁盏落泪,找了个角落,抓了一把红薯糖塞在他手里,哄着说:“别哭了,行吧,吃糖,吃!” 丁盏把手里的糖紧紧地攥着,压低声音说:“你刚才在我面前耍什么威风,还要我夸你是不是?” 李延霸被他数落,心里已经极其地不快,眯起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心肝,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然而去杂物房取东西的时候,丁盏这个骚货又跟上来了,从背后抱住他的腰,默默地没有讲话。 李延霸听脚步声就知道是谁了,心想刚刚还爱搭不理的,现在反倒献起殷勤了,不过他倒是十分地受用,故作冷漠地问:“怎么了?” “你刚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做得太张扬,那样不好。” 天知道丁盏做了多少永世不得超生的噩梦,梦见被人家抓起来,绑在石头上,扔进河里。 “原来你是怕这个?”李延霸一把握住他的手,大拇指在手背上摩挲了两下,挑眉反问:“有我在,谁敢动你?” “那可不一定,”丁盏搂着他的脖子,说,“把裤子脱了。”见他不动,竟然撒起娇来了:“脱呀……” 李延霸装模作样了一会,这才心满意足地反手脱了上衣,露出一身的刺青,缓缓露出坏笑道:“刚刚还哭,这下怎么又不怕了?” “这样多刺激……” 外面人多喧闹,这里面却又安静极了,隔着薄薄的一扇小门,李延霸把他抱起来,后背贴在门板上,额头抵着额头,用嘴去咬他的嘴,把舌头伸进去,玩弄小寡夫的舌尖时,吃到红薯糖的甜味,就知道小寡夫把糖都乖乖吃进肚了,真听话,真可怜,刚才他战战兢兢的还不知道心里有多害怕呢。 李延霸被他勾得头脑发热,亲得更加用力了,把手探进下面,抠了两下,发现他后洞全湿了。 “嗯……轻点……别乱摸!” 比起从前还有些紧涩的身体,李延霸发现他被疼爱了这么几次后,稍微爱抚几下就会动情湿润,身体酥软,呼吸潮热,简直是越来越适合被鸡巴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