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机缘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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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 苏流瑾从来都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人，早在潘螭将名单送到御书房之后，她便已经通过潘妃的口直接给远在宫中的徐玑上了个心眼。 她不过寥寥数语，掌管整个潘家的潘妃便已经知道其中含义。 当她再转述到徐玑那里的时候，早已变成了温昀景因为朝中的国库缺失想要把徐家拔除，为国库填充银两。 徐玑虽说有些恋爱脑，但在大是大非上却是清醒的。 她很清楚地知道， 自己现如今能在宫里好生坐着到底是因为什么——所谓在上元夜救了温昀景不过就是一个托词，真真说来，还得是靠着徐家背后的财力。 这后宫中佳丽三千，哪一个不是官宦子弟？ 不过都是温昀景用来揽权的工具人罢了，没有这个权利，他们什么也不是。 “姐姐想怎么做？” 徐玑的眸中已然褪去对于温昀景的狂热，眸子微冷。她挥退了身边跟着的小丫鬟，直接将话问了出来。 潘妃既然都已经来找她，想必是有备而来。 果不其然，在确定了徐玑的态度之后，潘瑶直接从自己的衣袖从拿出一个信封递到徐玑手上，示意她自己查看。 那封信，正是苏流瑾送进宫的计划书！ 毕竟时常拿着从苏流瑾那里要来的攻略观摩，在看到信封的那一刻，徐玑就知道了来信人的身份。 见是苏流瑾的安排，徐玑心中更是安定了几分。 即便是潘瑶的计划，她都得思量思量。 但苏流瑾—— 没有这个必要。 从当初跳河之后销声匿迹，到现如今一路爬到温昀景亲信这个位置上，徐玑还未曾看到苏流瑾失手过。 如今这封信中虽然没有明确说明她们这些行为的目的，但徐玑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些许猜测。 一滴冷汗从徐玑的额角跌落。 单单从她们手上这封信来看，任谁都想不到这么一个小小的事情会造成那么严重的后果。而至于计划的主人苏流瑾，想必是安排了不知多少个与她手上的巧合类似的事件，最终促成她想要的那个结果。 “这就是她给我的东西。” 就在徐玑还在为苏流瑾这些计划心中发寒的时候，一旁的潘瑶却紧跟着开口了。 她目光落在徐玑手上的信封上，眼底有些许不信任，“你说她是不是送错东西了，怎么会让我们两个在宴会当天假作争吵，直接冲到宴会上找皇上理论呢？” 没想到潘妃对于苏流瑾的能力还是不够信任…… 徐玑正想着反驳两句，却在想到潘妃根本不知道苏流瑾的真实身份之后，默默闭上了自己的嘴。 有些事情，不用她多说。 耳听为虚，介时眼见为实。 “她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这么做即可。即便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也是她自己没有把正确的指令送到，与我们无关。” 徐玑这话语之中带着几分漠然，显然并不把这密函当一回事。 “妹妹说的有理。” 另一个合伙人都这么说了，潘妃也未做他想，只是与徐玑商量好了当天吵架的缘由，及到用晚膳的时候才分开。 其实徐玑想的一点也没错。 苏流瑾确实安排了其他的“巧合”。 比如宴会门框上刚好没擦干净的灰尘…… 比如蕴含在灰尘中与送到安南王手上成分相似的毒药…… 比如食材刚好被某位养的猫抓了…… 比如最后上的热气腾腾的汤刚好没盖盖子…… 这一切巧合最后造成的结果，就是这份落入了见血封喉的毒药的汤会在宴会的最后被端到众人面前。而按照礼制，应当是皇帝先动勺子，而安南王在张畔的怂恿下，会殷勤地为皇帝布菜…… 此时，潘妃和徐妃便会到殿前争吵。 温昀景最烦后宫的各种破事儿，心烦意乱之下，他便会习惯性喝茶转移注意力。而在没有茶水的时候，这刚上来的汤就是最好的代替品。 即便他已经吃饱，也不差这一口。 而这种毒药，一口便足以致命。 这一大堆巧合失了任何一个，便都没了继续进行下去的可能。 但，又不会因为计划终止而留下什么——即便毒药到碗里之后并没有喝下去，追查过后也会在安南王那里得到毒源，倒是刚好为温昀景送上了一个将安南王处死的理由。 待到苏流瑾入宫的时候，苏流佩的精锐部队也已经乔装成百姓在京城中潜伏下来。 至于更大批次的军队，则是整整齐齐驻扎在京城城郭之外。 只可惜苏流瑾重活一世，掌握了太多人见不得人的秘密，这才让这些主编军队即便已经兵临城下，却依旧没能传到京城之中半分消息。 “皇上可要明察秋毫。” 看着宴会上这严密的防卫，安南王就知道自己手上的毒药是暂时用不出去了。 好在出门之前，张畔已经为他设计了其他方案，让他随机应变，转而从温昀景那里下手，祈求再求得重新调查的机会。 只要最开始的那个判定失效，他便还有翻身之日。 “国师她不过就是一个观测天象的罢了，天象本就是诡谲无比，便纵是能窥觑几分，也不可能全部看透。如今星象不明，皇上难道不能让微臣多一个自证的机会么？” 安南王说话的时候，还时不时往苏流瑾那边瞟上几眼。 他几次三番想要把诋毁苏流瑾的话说出来，可话到嘴边，最后却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不为其他。 毕竟，被苏流瑾握在手中另一个把柄他还想要收回来呢！ “此事朕自有定夺。” 温昀景独宠一个人的时候快， 放弃一个身边宠臣的时候也快。昔日他日日护着的人，如今一朝败落，竟是连一句话都谈不上了。 闻言，安南王握着筷子的手收紧了几分。 即便现如今他们三人还在同一张桌上吃饭，安南王脸上的笑意也有些许维持不住，整个人的动作都僵硬起来。 “是，皇上您的安排必然圣明，是微臣多言了。” 安南王垂眸看着摆在自己面前这些菜品，眸中的落寞毫不掩饰。只不过，在这落寞之下，掩藏的却是对于自己根本找不到方法让温昀景翻案重查的焦虑。 叮叮当当餐具撞击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三人各怀心事，味同嚼蜡。 原本就是两人两人之间的问题，如今三个人凑了一席，就像是一场三角恋的主角全都聚齐了吃饭一样，除了尴尬就是尴尬。 “这天象我已经观察过了，确实属实。” 已经到了最后关头，苏流瑾也毫不掩饰自己对安南王的敌意。 反正有温昀景在他们两中间隔着，料定她就算直接在这里跟安南王对着骂也无妨。 毕竟，作为温昀景养在身边时间最长的走狗，上一世她家里被灭的事情，安南王可没少命令手下到处搜罗罪证往御书房送。 而这一世，正好相反。 “你——” 没想到苏流瑾会直接在这次的宴席上说这些话，安南王想要拍案而起，却被温昀景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只能这么憋屈地坐在椅子上愤愤不平。 一瞬间，桌上的大鱼大肉都不香了。 他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门口传菜太监的话打断，“上好的黄金玉酿来了！” 雾气升腾之下，细微的颗粒从高处飘落。除了苏流瑾，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一情况。 及到汤被端上桌，安南王这才像是找到了一个足以缓解方才那尴尬场面的法子一样，拖着自己僵硬的身体让前来布菜的小太监挥手退下，亲自为端起了温昀景身边的汤碗。 毕竟是从未布过菜的人，汤刚入碗，烫手的热感便传到了安南王的手上，让他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好容易控制住碗没让它翻倒，安南王立马将碗放到温昀景面前，连仪态都顾不得了。 “皇上请。” 好在安南王平日里也是装惯了的人，此时才不至于连带着表情都扭曲起来。 他的指尖一抽一抽的疼，然，温昀景不发话，他也没办法收回。 正在此时，殿外突然传来了争论之声。 徐玑与潘瑶二人吵得面红耳赤，连看门太监们的阻拦都不顾，硬生生闯了进来，一个接一个开始在温昀景面前哭诉自己的悲惨遭遇。 当即，苏流瑾的预测便生了效果。 温昀景在听到她们二人的声音之时眉头便皱了起来，他不耐烦地挥手让安南王先行坐下，目光也跟着转移到自己两个妃子身上，示意她们有点眼力，别在这种紧要关头搞事情。 然而，潘妃和徐妃好像是根本看不懂他的眼神一样，依旧哭闹不已。 “够了！” 终于忍不住的温昀景厉声喝道，“你二人先去御书房等着，待朕将此处的事情处理完之后再行判断。若是再在这里胡闹，一人杖责十板！” 听到杖责二字，两个妃子立马怂了，轻声应和后红着眼从席间退去。 自始至终，温昀景都没有动自己手边的那碗汤。 一直在一边看戏的苏流瑾眸中不由得浮现出几分可惜 的神色——这一次的机会错过，下一次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再对温昀景下手一次。 毕竟，像是安南王这样可以接近温昀景身边，同时还能顺利嫁祸的人实在不多了…… 就在苏流瑾还在想着下一次计划之时，面前发生的事情却直接让她瞪大了眼睛。 只见温昀景直接仰头将整碗汤都喝了下去，显然气得不轻。 须臾，整个大殿之中便陷入了混乱。 温昀景死的猝不及防，让那些不在苏流瑾麾下的人都惊慌失措。然而，在一众各处奔走相告的人之中，却有那么一群人井井有序地执行者自己的计划。 皇宫是最先被控制的。 之后，城门打开，驻边将士一入城，即便街上的平头老百姓也明白了到底出了什么变故，一个个都躲在自己家里不敢出来。 京城之中再次平静，已经是半月之后。 不少熟悉的面孔在恒思消失了，同时，上早朝路上的马车也换了一批。 听闻原本告老还乡的苏丞相又官复原职了；听闻恒思千百年来出现了第一个女帝；听闻昔日扬言要在世外恣意逍遥的玉畔先生也入了朝堂，成了与苏丞相并肩的右丞；听闻流川郡和河东郡的百姓觉得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 只不过，那些都与他们有些遥远。 他们只知道，新任女帝要与右丞结婚了，普天同庆，大赦天下！ 重点在于，为了贺喜，女帝下令减免全国一年的赋税！从自己腰包里出去的银子少了，让他们如何不为之欢呼？ 婚期之日，万人空巷。 举国瞩目之下，十里红妆，鲜衣怒马，执子之手，与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