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荐枕席

    26

    裴止没想到的是，自己担心的事情竟抢先一步发生了。

    隔日，谢行端下了早朝后没有回府，而是被皇帝叫去了书房，二人不知是在里头说了些什么，等到谢行端出宫时，已经是下午了。

    裴止不知缘由，但府自有人消息灵通。

    他从后院练完剑回屋时，听见两个侍女站在角落小声议论。她们不知道裴止听力极佳，二人的谈话也被全部听了过去。

    竟是在说京城里都在传谢行端同一个侍卫走的极近，不仅如此，还说什么王爷仗着位高权重，光天化日之下逼迫侍卫在酒楼行污秽之事……而最要紧的，是这谣言竟传入了皇帝耳中。

    本朝民风开放，断袖之癖并不罕见，也算不上污人耳目，只是那谣言说的十分难听，让坊间不少人把谢行端当作逼良为娼，仗势欺人之辈。

    况且，堂堂王爷和一个侍卫厮混，传出去不免惹人嘲笑。

    匆忙回到屋里的裴止脸色惨白，脑海中不断回响着侍女刚才说的话。

    传这谣言之人，摆明了就是想坏了谢行端的名声。他一个普通侍卫无名无姓的，即便外面再怎么非议，有王爷在，到底也影响不了他什么，可谢行端就不同了。

    今日皇帝召他去书房恐怕就是因为此事。

    裴止思至此处，眸色缓缓沉了下去。

    27

    谢行端刚踏进府内，便被不知从何处落下的男人拦住了去路。那抹身影干脆利落地单膝跪地，头颅深垂，声音低沉却坚定。

    “请主上革去裴止影卫之职。”

    谢行端脚步一顿，险些将指间玉扳指碾碎。他居高临下瞥去，近乎咬牙切齿。　“裴首领这是犯了什么错，急着给本王请罪？”

    裴止却仍低着头，语气诚恳。“裴止…愿自荐枕席，入西苑侍奉。”

    “……”

    谢行端顿了半晌，却是不怒反笑。“怎么，前日说你以身侍主你不乐意，如今倒想讨要个正儿八经的名分了？”

    言语间的讥讽之意有如实质，一刀刀剐在心头。裴止沉默了半晌，抬起头，目光如炬，直直看向谢行端，却是不再开口。

    谢行端亦是缄默不语，竭力压制着心底磅礴怒意。

    他倒是想把这人直接就地正法了，再敲开他的脑袋看看他整日都在想些什么，却碍于周遭仆役众多，唯恐折了他首领的面子。

    可这厮实在气人，专挑这时候上前作死，就是冲着周围这么多人，逼他撤了自己的职位，好光明正大地昭告所有人，自己已经被王爷收了房，以后便是西苑的男宠，而非影卫。

    枉他废了这么多心思，他却还是不开窍，一心以为自己看上的不过是他的身子。

    谢行端定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裴止眼底一片的赤诚坦然，眼底似有风暴酝酿其中。

    蓦地，他扯起唇角，冷笑着上前挑起裴止的下颚。

    “既然你这么想做本王的男宠，那本王便成全了你。”

    话音落下，谢行端侧过头，对着站在一旁战战兢兢的管家漠然道。“把他带去西苑，安排个住处。再传本王口谕，日后裴止便不再是影卫之首，而是本王的侍妾。”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