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舅爷的枪
下了飞机，关望立刻就打了佟先明的电话，开门见山地对他说：“我要见舅爷。” “哟？”那头有些意外，“这又是要演哪一出？” “我有办法弄到他想要的东西。” “当初不是说不行吗，现在怎么又改口了？”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 佟先明嗤笑一声：“我就知道那时候你没说实话。行吧，我跟何伯伯说一声，你等我电话。” 不一会儿佟先明就给了关望回电：“何伯伯叫你今晚来家里吃饭。六点半你准时到军区门口，我去接你。” “好。” 关望一看时间，已经将近五点钟了，从机场回到市区还要花上不少时间，他便直接打了车往军区驶去。 军区门口有人持枪把守，未经许可不能随便进入。关望站在外面等待，不多久便见佟先明从里面远远向他走来，他笑着朝关望挥挥手，来到了面前说道：“你还真准时。”又见关望身上背着个背包，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问他：“怎么还背着包？刚从外面玩回来吗？” 关望道：“刚回了趟泰国。” 佟先明一听便了然地笑道：“看来是回去打点过了。” 他跟哨兵打过招呼，把关望接了进去。军区内十分广阔，关望跟着佟先明一路经过了办公区与拉练场，走了许久才来到宿舍区，又在宿舍区的深处见到一片独栋的小别墅，有哨兵在此把守着。 关望被佟先明领着进到最里面的那个院子里，佟先明一进来就说道：“伯伯，关望来看你了。” 何湾站在院子里的大树底下，往树上不知在看着什么。他听见佟先明的声音，转过头十分慈和地对关望笑道：“来啦。” “舅爷好。”关望礼貌道。 佟先明也来到了树底下，皱着眉头往树上看去：“还没弄下来呢？” 何湾叹气道：“小家伙太淘气了，玩疯了连饭都不肯下来吃，真是拿它没办法。” 关望也抬起头看去，这才发现树枝上有只黑白相间的小猫。树下的勤务兵拿着竿子一个劲儿地朝它挥，任他怎么驱赶、撩拨，小猫都不为所动，反而伸个懒腰直接在树枝上趴下了。 勤务兵小林也没招了，说道：“首长，要不我上去把它抓下来吧？” 何湾点点头：“小心点，别摔了。” 小林身手灵活，三两下就爬到了树上，用两腿夹紧树枝，倾身伸长胳膊一把抓到了小猫，回过身要往下面扔：“首长，您接好了。” “哎。”何湾伸长双臂等在树下，稳稳把小猫接住了，抱进怀里疼爱地抚摸，心满意足地笑道：“可把你给抓住了。” 这时舅奶奶在门口叫道：“关望到了？快进来吧，饭也都做好了。”又去嗔怪何湾：“你这个老东西整天就知道玩你的猫，也不招呼孩子到家里面坐。” “首长教育得对，是我太不周到了。”何湾抱着猫理亏地赔笑脸，又对关望和佟先明说，“快进屋吃饭去吧，不然她又该生我的气了。” 关望进到别墅里，这房子看得出来已经很有些年头了，此前大概也住过不少任军中高官。虽然别墅外表还算气派，但内部装潢老气横秋，一些家具也显得陈旧，跟精心设计装饰过的程家大宅完全不可相比。 四个人围着饭桌坐下，动筷子前，关望问：“今天表叔不在么？” 佟先明道：“他这段时间忙，天天加班。” 陆秀莹给每个人先盛了碗汤，问关望：“今天怎么不叫见凌一起来？他也好久没来我们家里吃饭了。” “下次吧，今天我一个人来就够了。我不希望他哪顿饭都吃，什么事情都参与。” 陆秀莹会意地笑道：“你做哥哥的也有心了。” 四个人吃完了晚饭，小猫也刚饱餐过一顿。何湾看它正在满足地舔嘴唇，温声道：“吃饱了？那跟我到楼上去玩吧。”他蹲下来把小猫抱起，又对关望说：“关望，我们到书房里慢慢谈。” 何湾领着关望一起进了书房，示意他在沙发上就坐，自己也在另一侧坐下来，怀里还抱着他的猫。他笑道：“这猫养得久了，就跟自己的孩子一样，到哪里都想抱着。有时候至延看了都有意见，说他小时候都没有这么受宠过。” “小猫是很可爱。” 何湾甚至在书房里放了一个小的猫架，他一放手，小猫立刻熟门熟路地爬到架子上自己玩耍去了。他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它，嘴里说道：“之前我听先明说你不打算帮我的忙，怎么现在又改主意了？” “那时候我确实没办法帮到您，但现在我得到了一个很关键的线人，只要假以时日，我相信她可以弄到您想要的消息。” 何湾沉思了片刻：“可靠么？有多少把握？” “我不敢说有十分的把握，但就算我的线人最后失败了，对您来说也不过是断了一条本来也走不通的路，您并没有真的损失什么，不是吗？” 何湾看着关望不发一言，脸上浮现出些微的笑意。 于是关望也笑了：“舅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您给了我一把枪，现在是该用上它的时候了。我的枪法很准，只要您给我足够的子弹，相信最后可以击中那个我们共同的敌人。” “不错，后生可畏。”何湾赞赏地拍了拍关望的肩，又问，“对了，你之前到底是干什么的，这个能不能告诉我？” 关望如实说道：“十三岁被抓去充童军，在枪林弹雨里混了两年，差点丢了命。十五岁进赌场打杂，当学徒、当打手，在三年前混到了赌场的头领。” 何湾闻言眼睛一亮：“巧了。” “怎么？”关望问。 “据我所知，金河一直都在经营地下赌场，光是本市应该就有至少三家。但这些赌场具体开设在哪些地方，面前还没有确定的消息。鉴于金河历年来的支出都查不出问题，我怀疑你爸爸极有可能是利用赌场的地下收入来进行毒品交易。你如果可以去插手他的赌场，应该能成为打掉金河的赌和毒的关键一步。” 关望眼前已经有了逐渐清晰的计划：“我去试一试。” “好，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支援的地方，直接跟先明说，我会让他帮你。” “明白。”关望想了想又道，“对了舅爷，还有一件事情。” “嗯？” “这是您和我之间的合作，与第三人无关，包括见凌，我不希望他跟这些事情有任何牵扯。” 何湾笑道：“那是当然，我本来也没打算把见凌拉进来。他是个好孩子，该走他自己的正道。” 两人谈妥后，何湾把他的猫招呼过来，又抱进了怀里：“你今天坐了那么久的飞机，一路也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让先明送你。” 关望又回到了他原先长住的酒店套房。离开了一个多星期，这里每天有保洁员进来清扫，开门看到的是一派酒店式的冷冰冰的干净整洁，仿佛没有留下过任何居住的痕迹。 关望放下背包，瘫在了他熟悉的长沙发上。一天下来是有些疲惫，一看时间，也刚过了九点半而已。 时间还算早，而从这里到大学步行也不过十分钟。 关望想起程见凌，嘴边有了一点笑意。他拿上手机和房卡，又出了门去。 从酒店到大学是他最熟悉的一段路。这个点商铺已经逐渐打烊了，而夜宵摊刚开始热闹，行人熙熙攘攘，以学生居多，前面不远处就能看见一个警务亭，没有人在为未知的安全威胁而担忧，一路所见都是普通人最平凡的快乐祥和。关望的心情也变得愉悦，他想自己是真的喜欢这里。如果真让他选择，他又怎么会不更希望生活在这样的地方呢。 走上程见凌的宿舍楼，关望敲了敲门。他没有告诉程见凌自己要来，为的是要给他一个惊喜。 出乎他的预料，门刚一打开，他立刻就被程见凌扑了个满怀，被他紧紧地抱住了。 关望蓦地一愣，顿时心里柔暖，也环上程见凌的后背，笑着问他：“你知道来敲门的是谁？人都不看清楚就抱。” “我知道你来了，我就知道是你！”程见凌开心地拉他进屋。 “猜出来的？还是算出来的？” “你一回来就说要去舅爷家吃饭，从他那吃完饭出来也差不多就是这个点了。这么晚还来敲门，除了你还能是谁？”程见凌得意道，“我早知道你今晚会来的，你肯定很想我，一天也等不了，迫不及待要见我。” “是你迫不及待吧？”关望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