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决定

    虽然早就知道带自己去学校的人不会是爸爸，何鹿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失望。

    面前这个他要叫“三叔”的男人跟何鹿最近一直见到的糙汉不一样，三叔高高瘦瘦，戴着副银丝边眼镜，看起来很斯文。

    “小少爷，您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就出发吧。”老三贺棠推了推眼镜，朝何鹿露出个亲切的笑容。

    “我准备好了，三叔，您叫我名字就好。”何鹿握紧书包的肩带，跟着贺棠出了门。

    “那我叫你小鹿吧？”贺棠比秦锐年轻几岁，看起来更像何鹿的哥哥，但他依旧将自己代入到叔父辈。

    “好的三叔。”何鹿有些害羞地笑了笑，确实像只小鹿一样可爱。

    车里，贺棠将一部崭新的手机递给何鹿，“里面存了我和你魏叔叔的电话，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打给我们。”

    “谢...谢谢三叔。”何鹿小心翼翼接过手机，这是最新出的iPhone　12　Pro，还是顶配，不过何鹿不懂这些，只是觉得手机好看，此前他甚至没用过手机。

    在贺棠的指导下何鹿很快学会了一些基本操作，看着通讯录里唯二的两个联系方式，忍不住小声问了句：“爸爸呢？”

    “老大的联系方式我们不方便透露，你得自己去要。”贺棠看出少年对父亲的向往，算是给他制造一个亲近父亲的机会。

    何鹿立马打了退堂鼓：“那...那还是不要去打扰爸爸了。”

    “老大只是看起来凶，其实很好相处的，父子之间总归是要比旁人更亲近，你别怕。”

    “知道了。”何鹿乖巧地点点头。

    “在学校好好学习，多交点朋友，有事及时联系我们，别跟叔客气。”贺棠一直把人送到班级门口，又嘱咐了几句才走。

    何鹿的年纪本该上初三，因为辍学三年，贺棠还是安排他从初一念起，班主任让他自我介绍，何鹿站在讲台上面对教室里几十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同学有些发怵，话都说不利索，好在没什么人在意，稀稀落落的掌声下，何鹿正式开启自己的校园生活。

    秦锐昨晚做成一单大生意，今天心情不错，便听从魏洋的建议在家等第一天去上学的儿子回来吃晚饭。

    何鹿背着书包进门时一眼看见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秦锐，一副想过去又不敢的样子。

    “放学了？”秦锐放下手中的遥控，面上带了点笑意：“过来。”

    何鹿听话走到秦锐面前，对着成熟英俊的男人小声又惊喜地叫了声：“爸爸。”

    “在学校待得惯吗？没人欺负你吧？”秦锐把人拉到身边坐下，一手就能将人完全揽住，心想这儿子未免太娇弱了点。

    “没有，同学和老师都很好。”何鹿被爸爸抱在怀里，呼吸间全是男人身上淡淡的烟草味，这是他的亲生父亲，一想到终于能拥有缺失多年的父爱，何鹿不禁双眼泛红。

    “没被欺负怎么还哭？”何鹿皮肤白，眼角一红就被秦锐发现，大手捏住儿子嫩脸往上一抬，脸色立马难看起来。

    “不...不是的，我只是太开心了。”何鹿轻轻抓着秦锐的手腕，心怀忐忑地重复一遍：“看见爸爸太开心了。”

    像老三说的，儿子愿意与自己亲近是好事，只是作为男孩子过分依赖父亲的行为又让秦锐有些膈应，他12岁就敢跟自己老子对打，所以无法理解何鹿渴望父爱的心情，心里还想着是不是要让魏洋他们好好操练一下何鹿。

    “没事就好，起来，吃饭去。”秦锐随手给他抹了抹眼泪，粗糙的拇指在何鹿脸上留下两道更深的红痕。

    过惯了看人脸色的生活，何鹿对秦锐的情绪变化很敏感，爸爸大概不是很喜欢他，他沉默地跟在爸爸身后，忍着委屈吃完饭，一直到回自己房间才敢掉眼泪，还把头闷在枕头里，小心地不发出声音。

    自从何鹿明白自己的身体异于常人后一直很自卑，他不敢跟女生走得太近，也没有男生爱和他玩，辍学之后更加孤僻，除了妈妈几乎不跟人交流，想起妈妈临死前的叮嘱和爸爸阴晴不定的态度，好不容易积攒起一丁点想跟爸爸坦白的勇气瞬间又烟消云散，不可以让爸爸知道自己的秘密，他会更讨厌自己的，何鹿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