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山雨欲来风满楼

    眼看着三月就过去了，四月悄悄地到来，正是这个月宋金两国签订了协议，双方停战议和：

    （1）四月，夺取了韩世忠、张俊、岳飞的兵权，并于同年十一月与金达成了协议。其和约的主要内容为：宋向金称臣，“世世子孙，谨守臣节。”金册封宋康王赵构为皇帝；②划定疆界，东以淮河中流为界，西以大散关（今陕西宝鸡西南）为界，以南属宋，以北属金；③宋每年向金纳贡银25万两、绢25万匹，自绍兴十二年开始，每年春季搬运至泗州（今江苏盱眙北）交纳；④金归还宋徽宗棺木与高宗生母韦氏。

    这下可把主战的武将们惹恼了，一些有气节的人士纷纷怒骂当今朝廷，甚至是天子，说他们从上到下苟且偷安，不如轰了下去让别人干皇帝得了。

    此时的高宗则沉浸在迎母回宫的喜悦之中，他忙着给老娘造寝宫，亲自监督进度，大事小事都要过问，完全把民间的非议当作耳旁风了，而且他已经收了韩，张，岳三人的兵权，更可以高枕无忧的当皇帝。

    就在上上下下忙着迎接太后回宫之时，绍兴府的知州也换了人，这个人各位都没忘了吧，他就是梁公公的外甥李宇。

    这正是所谓的冤家路窄，此人上任的第二天就见到了岳弄筱，论级别二人同为六品，但论权利他毕竟是一州的父母宫，自然是要占点儿便宜。

    岳弄筱所辖的军队就驻扎在州府外不远处的山下，有时为了公务，他们也会走动走动，客套话还是要讲的，但彼此都没有啥好感。韩世忠被迫“下课”后他就被派往绍兴府，自己的部队也就成了州府的城防兵马，主要用于剿匪，维护地方治安，某些事上弄筱还要听从知州的拆迁，他这官做得越发郁闷，想干到年底就辞官回家经商。

    这天傍晚，弄筱回到家，便望见姨娘她们在准备清明的祭品，又要和爹娘烧香了。

    “爹爹。”宁宁已经是位十四岁的花季少女，五官的感觉颇似蝴蝶蓝，清新淡雅，身材轻盈。

    她端来了清热的紫苏熟水，送到父亲跟前。

    “宁宁，过两天要陪你娘她们去烧香吧？”他望着花儿一般的闺女，接过碗一饮而尽。

    宁宁点头：“嗯，二娘说那天有集市，要带我去买些珠串回来，我给爹绣了块丝帕，您可要天天揣在怀里用哦。”她说着就把白色的手帕递到了父亲手中，便拿了空碗走进厨房了，她要跟着二娘学做菜呢。

    “相公，吃过饭了么？”翠儿和小菊清点完纸钱，纸人纸马便洗干净手走了过来，今天家里有很多事，所以做饭比较晚。

    “吃过了，姨娘呢？”

    “她说身子不舒服在房里歇着呢，明日我让大夫来家里给她看看，怕又是胃寒之症。”翠儿道，自打搬来绍兴姨娘的身体就日渐衰弱，有时候会因为胃痛一天吃不下饭，只能喝点粥来充饥。

    岳弄筱有些担忧，便于老婆说：“我去看看她。”

    “嗯，去吧，宗麟和桦儿还没回来，我去找找看，这两孩子又不知跑到哪儿去玩了。”她说完就步出了院门，和小菊往巷口行去了。

    他来到姨娘的房间，见她正躺在床上看帐本，便低声问：“您歇着吧，这些让翠儿回来做。”

    “她做完了，我只是看看有什么不妥之处，现在棉花和蚕丝都涨价，我们这行当是越来越不好干了。”她放下帐本，捶捶太阳穴。

    弄筱帮她端过煎好的药，端到她跟前，说道：“姨娘，有件事我还没和您说过。”

    她接过药碗，皱着眉喝了两口：“说吧。”

    “年底我打算辞官回家了，飞鸿也会带着家眷迁来绍兴府。”

    岳雪梅自然也很开心，她最想看的就是欢儿了，但又怕金国男子打扰到自家的生活，便问：“他要把老婆孩子都带来？”

    “嗯，伯母去世好几年了，现在家中有两房妻妾，和两个小女儿，大女儿已经出嫁。”他已经在为对方寻找宅院，看中了城北的一套宅子，有花园和池塘，房子也是两层的小楼，别致典雅。若是骑马一会儿便到了，走路也就两刻而已。

    她继续喝药，然后又问：“你上回不是见到欢儿了么，为他说媒的事怎么样了，可有中意的姑娘？”

    “这到没听飞鸿提起，估计是想来绍兴再做打算吧，您就别操心了，欢儿一表人材，肯定能寻个好媳妇的。”他说道，但这孩子的性格确实有些难以接近，应该找个懂事的姑娘，就好像他和翠儿一样。

    “我只是担心他会把宗麟从我岳家带走，虽然这是早晚的事儿。”岳雪梅心头一酸，宗麟是家里最聪明懂事的孩子，将来也可能最有出息，她真舍不得。

    弄筱笑了：“他是我生的，我更舍不得，但他也是飞鸿的儿子啊，况且他家只有欢儿一个也未免太单薄了，等过两年还是要把宗麟改成粘姓，让他认祖归宗的。”

    岳雪梅扭过身，闹起脾气来了，她低声道：“让他再娶个小老婆帮粘家生孩子就好，干嘛非要盯着咱岳家？难道还想让你给他生不成？”

    岳将军哭笑不得：“我年纪大了，哪里还有这种体力，您好好歇着吧，我去洗澡，要早些睡，明日还有公务呢。”

    “哦。”她躺了下来，却怎么也睡不着，心里总想着飞鸿一家要来绍兴的事，总觉得这人出现就要给他们带来麻烦似的。

    正当翠儿和带着丫鬟小菊走过石桥之时，便远远的望见了岳桦和宗麟，两位少年正和一个牵着马的白衣男子说话。

    “大娘！”宗麟见到翠儿她们，便高兴的挥手。

    岳桦先是跑了过来，对翠儿说：“大娘，这位叔叔说爹爹的“踏雪归”是他家马儿的后代。”

    翠儿赶忙打量来者，此人身材高大，气质英武，相貌不凡，虽然穿着汉服却不怎么像中原人。

    宗麟只顾抚摸这匹白色的“汗血宝马”，他对眼前这个男子也很好奇，因为对方和自己一样有着蓝色的眼珠。

    “这位就是弟媳吧，在下粘飞鸿。”金国男子上前向翠儿行礼，他还没见过弄筱的妻子，这个女子容貌端正，举止大方，看样子就是个秀外慧中的贤妻。

    翠儿一听飞鸿两字便立刻应道：“哦，原来是相公的义兄飞鸿公子，我家官人刚刚回来。”

    他看了看漂亮的二儿子宗麟，这孩子长得更像弄筱，这才对翠儿说：“那就打扰了，我和犬子今日刚到绍兴府还没来得及找投宿的地方。”

    站在树下抱着胳膊的粘宗欢刚一言不发，他早就认出了摸老爹“千里踏雪二世”的就是自己的弟弟宗麟。

    “您客气了，我家相公一定会很高兴的。”她知道十几年就是这个男人保护了岳家，他和侠儿姨娘才能平平安安的活到今日，应该说此人是他们的恩人才对。

    粘飞鸿转过身对大儿子说：“宗欢，还不和岳夫人问好。”

    他一言不发的从树阴，敷衍的说道：“岳夫人好。”这女人就是亲娘的老婆，他真是越来越乱了，更令人难以忍受的却是这个从天而降硬塞给自己的弟弟。

    一行人回到岳府的时候，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弄筱见到他们父子二吃了一惊，三娘立刻为他们安排了客房，还准备了丰盛的酒菜。

    除了姨娘，其他人全都坐在客厅愉快和飞鸿交谈，气氛很和谐愉快，毕竟两国已经议和，暂时不会有战事了。

    此时，岳安娘提着枪从外面回来，她这几天心情很烦闷，大概是因为爹爹被调往中枢省的事也让她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这皇帝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而且还黄鼠狼下耗子一窝不如一窝。

    她见到客厅里这么热闹，便也凑过来围观，正好和粘宗欢的视线撞到一块儿了，不知如何她这火儿一下子就被顶上来了，真想举枪去刺这个小屁孩儿，但再怎么说此人也是叔父的儿子，她只能忍了。

    “安娘，快来和飞鸿叔叔问候一声。”翠儿说道，她哪里知道侄女已经见识过这对父子了。

    岳安娘只得硬着头皮走过来，对粘飞鸿说道：“安娘见过飞鸿叔叔。”

    他点头：“这位就是岳飞大人的千金吧，真是个标志的姑娘。”

    “正是，现在安娘暂住我家。”翠儿说道，立刻拉侄女坐到自己身边。

    三娘带着两个丫鬟给大家上酒菜，招呼着：“今日有些晚了，临时准备了一些。”然后便给飞鸿，岳侠，宗欢和丈夫斟满酒。

    岳弄筱举起杯说道：“今日一醉方休！”如今已经没了去青楼的心思，只会和同僚，好友在家或是军营中痛饮。

    不明真相的岳侠也站起身来敬粘宗欢：“我敬粘兄一杯。”

    宗欢勉强应道：“好。”端起杯一饮而尽，但隐约觉得有人在瞪自己，扭过脸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是岳安娘。

    闹到很晚，三娘就撵宗麟，桦儿和宁宁回房睡觉了，而弄筱则和飞鸿去书房继续饮酒，客厅里只剩下岳侠，安娘和宗欢。

    “我挺不住了，明日还要去临安为爹爹办事，姐姐，粘兄也早休息吧。”说完岳侠就打着哈欠回房睡觉去了。

    粘宗欢只顾倒酒，眼皮也不抬，但坐在对面的岳安娘依旧狠狠盯着他。

    “粘宗欢，我和你的帐还没算呢！”她咬牙切齿的说，这个比自己小四岁的少年差一点儿就……

    “你想怎么算？”他低头答道，这女人就是岳飞的闺女，若要别的金国将士知道早就把她搞死了。

    “咱两再打一场，若是我输了无话可说，若是你输就得跪下来向我道歉。”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粘宗欢边喝酒边说道：“那我岂不亏了，你若输了……要心甘情愿的陪我睡觉。”

    “你！”她气得差点休克，叔父怎么生出这么个混蛋来啊？

    “你不敢？”他冷笑着问，宋国的女人把贞操看得很重，他们女真人到是不以为然。

    “有什么不敢的，明日辰时我在桥头等你，不来就不是男人。”她义气用事，完全没考虑到最坏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