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洗脚 反抗

    十一点不到，门被敲响了，许久不见的汪太太走了进来。陈为赶紧迎过去，“汪，汪太太...我不知道你已经到了。”　“没事，呵呵，是我跟小徐说别叫你出来迎客了。毕竟，你身子重。”说着，一身长裙，保养得宜的汪太太，放下手里的包，眼睛盯着陈为的肚子　“有阵子不见，这么大了啊。”　“是...”　知道汪太太喜欢折腾自己的肚子，陈为很不希望和她继续话题，赶紧替她拿过包。汪太太倒不以为然，这个房间隔音极好，整个会所她又是一半的主人。只要她想，怎么折腾都可以，也不急于一时。

    “汪太太，今天....”　陈为紧张地问起汪太太今天需要的服务项目，看陈为故作镇静，声音却发颤的样子，汪太太觉得越发有趣。故意拉了脸　“你当我几个月不来不知道规矩？难道不是先洗脚么？”这里是泰式会所，自然是按照泰国的SPA流程，不管选择哪个项目，进门自然是海盐精油足浴。只不过这几个月，客人看陈为腹大如萝，都免了这一项。而今天这位，显然是不会放过他的。

    陈为无法，只能请汪太太坐下，去了房间自带的浴室，端了一盆水和足浴用品来。他肚子太大，只能把小铜盆抵在肚脐处，再把精油浴盐等不重的瓶瓶罐罐搁在肚子上，一步三摇的过来，看着可笑又惊险。等陈为来到跟前，汪太太才注意到，沙发边上添置了一张小茶几，陈为略略弯腿，挺着肚子把东西搁在茶几上。而地上的绒毯也显然加厚了一层，只见陈为一手撑腰一手托腹，颇为艰难地蹲了下来，停在那里喘了喘气，再慢慢把一只膝盖稳稳的放在厚厚的地毯上，再是另外一只。

    汪太太嘴角翘起一丝冷笑，兴味的看着跪好的陈为。很显然，茶几和地毯都是之前陈为特地布置的，这个人，正在用他的方式，反抗自己。想到此，她反而不急，人舒舒服服地往后向宽大的沙发靠去，拿出粉饼检查起今天的妆容。陈为就没这么舒服了。在地毯的支撑下他总算相对平稳的跪了下去，但是垂坠的肚子紧紧贴在跪着的大腿上令他难受不已。他的下腹部兜着两个即将出世的婴儿的胎头，持续发硬胀痛；脆弱的腰部不堪双胎巨腹的重量，身体伸不直，被带着往前倒。不消一会，就不得不双手撑着后腰来维持平衡。

    汪太太抬眼瞧见陈为跪得颤颤巍巍了，才慢慢伸出一只脚。陈为原本低头撑腰，强忍着后腰的酸痛，见状赶紧替她脱了鞋，将她的脚放入水盆。刚一放进去，汪太太就“嘶”了一声，“太凉。”　陈为一怔，颇为无奈。这个手段在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面简直是屡试不爽，汪太太特别喜欢看他顶着圆圆的肚子蹲下爬起的艰难状。陈为不能忤逆，即使他已经临盆，不，可能在店长和汪太太眼里，就算他现在就要生了，该怎么伺候还得怎么伺候。陈为默默地把汪太太的一只脚放回原处，轻声说道，“您稍等。”　然后略微支起身体，把水盆端起来放到茶几上。然后托着自己鸭梨一样的大肚子，撑着茶几，缓缓站起来。孕晚期的身体果然不能和之前相比，汪太太看着他站得格外艰难缓慢，不过一个起身，刚刚站起便用双手兜住肚子，腿分的很开，呼吸粗重，隐隐能听到他细细的呻吟。已经生过一个孩子的汪太太，若有所思的看着他把水盆抵在腹侧，一手撑着后腰，像鸭子一样的走姿。

    陈为觉得自己一开始就没有胜算。他们这样的打工者没有反抗的权利，没有尊严，甚至没有安全生产的机会。站在洗手台放水的时候，他双手撑在台面上，微微弯腰，把屁股往后撅了撅。他很难受，除了腰和肚子，他的胯部酸疼，骶骨处也传来怪异的疼痛，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往下挤，一丝一丝挤开他的身体。身体上的难受连带着心理的脆弱，几乎让他崩溃落泪。就在此时，会所的背景音乐换了一首。陈为抬起头，细细辨认，那是，他和陈朵第一次约会的时候，就是在一家咖啡厅，播放着这首歌。陈朵...　陈为又低下了头，那个离开了他们父子的女人，他的妻子，他孩子的母亲。不行，陈为突然觉得他不能放弃，至少他要保护好他的孩子，他现在唯一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