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妃作品集 - 言情小说 - 夙愿难圆在线阅读 - 四十四章(难两全)

四十四章(难两全)

    “恒伯说的也没错,没娶夫都是恒伯替我操持着,如今恒伯才得了个金孙女,我哪里还得恒伯青眼,巴巴儿盼着我早些娶夫卸了这苦差事多些时间抱孙孙吧?”季南嘉笑着替恒伯奉上茶,打趣道。

    被称恒伯的男子嗔怪的横了一眼季南嘉,对着戚贤恭敬道:“正君可不知,我家女郎以往就是个闷葫芦,如今娶夫了才这般油嘴滑舌。到底是有了夫婿的人,性子都活泼了些。”

    戚贤抿唇笑笑:“妻主这是舍不得恒伯,与小儿争风吃醋呢。”

    这番奉承话到底是取悦了男人,连忙摆手:“老奴不过是个下人,哪里敢当,不过是打小奶了女郎几年,女郎怜惜我老头子不易,才得了个管这院里的差事。如今有了正君,那才是正经要把日子过起来的,我家女郎素来憨厚老实,若是有不当之处,您尽管于我说,我定然替你告状于老正君,让他替你做主。”

    季南嘉哀嚎一声:“恒伯有了孙女不疼我便罢了,如今娶的夫婿也越过喔去,这满家的人,竟没一个疼我的了。”

    众人被逗的笑的打跌,戚贤也忍不住眉眼弯弯。

    这季家,于他家的沉闷死寂完全不同,不由心底生出些许羡慕。

    戚正君待下极为严苛,也不是说季家不守礼,从恒伯只坐半边凳子,姿态恭敬就可以看出,清贵世家不是浪得虚名。

    只是这主仆之间的那种说不明的轻松氛围,令人神往。

    “女郎如今都娶夫了,还这般孩子气,幼时便是如此,因着西跨院那位,我不过是给那位一碗糕,竟闹了许久脾气,真真是霸道。”男人说着便开始向戚贤说起季南嘉小时候的事来。

    季南嘉连忙捂脸:“我还有先生布置的课业未成,先走了。”

    ……

    待季南嘉再回来,恒伯已经走了。

    戚贤刚刚睡醒,桌上摆着饭食。

    “你若是有爱吃的,吩咐厨下做就是了,咱们院里有自己的小厨房,不必等那边送来。除了晚饭要一家人一起,朝食与午饭都不必去正院。”季南嘉擦了擦手说道。

    戚贤本看了半晌账本,歇了一会儿,大厨房便送了饭食过来。如今听季南嘉一说也心生欢喜,在自家要同父母用饭,自己院子虽然也不小,可没单独劈个小厨房来。

    若是开了这个例,那几个少不得也作妖闹腾。

    “好,你有什么爱吃的告诉琼英。”戚贤接管了院里的事心里也有些安定,毕竟自己院里的事自己做主,总安心些,再加上吃食还能随意就更踏实了。

    他真的承季南嘉这个情,或许二人没有琴瑟之意,但是就互相敬重也是极好的。

    “问书砚就行,我的喜好她都清楚。用饭吧!”

    ……

    日子转眼就到了回门,季父指挥着人将礼装上马车一边小声叮嘱戚贤:“若是太晚了就在家歇一晚,顺带陪你父母过中秋,别颠到孩子来回跑不划算。”

    戚贤温顺的应承。

    二人到了戚府,戚母是个圆润的弥勒佛,看着笑意盈盈,实则城府颇深。

    戚贤被接到后院,季南嘉则在前院陪着丈母娘喝茶谈心。

    “听闻季姐说,你打算科考?”戚母笑眯眯的问道。

    “媳妇愚笨,不过目前还不宜下场,老师曾言,若是明年春日应该可回乡试童生。”季南嘉一副惭愧至极的模样。

    她来这几个月,每天不是读书就是背书,还得写策论八股,幸亏愿主之前的水平也不高,同龄人部分秀才童生傍身了,而愿主觉得有家里撑着,不必跟寒门学子一般。

    “嗯,按理说你这个年纪,举人也是考得了。”戚母微微点头。

    “媳妇惭愧!”

    “无碍!认真去做便是,只要能考出来,那就不算太差。”戚母笑眯眯的拍了拍季南嘉的肩膀鼓舞道。

    戚府正院

    “怎么样?小的可曾闹你?那季家待你可好?季南嘉可曾冷待你?”戚父抓着戚贤的手问个不停,见儿子眉宇间的愁绪也消散了,脸蛋红润白皙,却还是忍不住询问。

    “父亲安心,孩儿一切都好。婆婆与阿爹都极为和善,且第二天妻主便把院里的事儿交给了我。”戚贤这话说的也没错,季南嘉的态度府里上下都看得出来,极为敬重这个正君的,自然没人敢跳脚。

    而季父因为戚贤肚子里的宝贝疙瘩,那是嘘寒问暖丁点不过分,若不是季南嘉拦着说怕吵闹到孩子,他不定一天十趟往燕衎居跑。

    “那吃食可还顺口,你若是想吃什么不好说,便自己去外头花钱吃。万勿亏待自己。”戚父叹息道,木已成舟,只盼着孩子好了。

    戚贤眼里含着泪花儿:“都好,我们院里有小厨房,那个厨夫手艺极佳,但凡儿想吃的,都会。”

    “那就好!那就好!”戚父抹了抹眼泪,看着气色不错的儿子,又忍不住哭了。

    “爹最怕你步了爹的后尘,过的好便好。”

    戚贤也忍不住哭了,这个几天前还是自己的家,如今回来只能说客了,岂能不伤感?

    “儿一定会好好的,父亲勿忧。”

    “听闻阿兄回来了,怎的不让我见见?”一个揶揄的声音响起,顿时让屋里的父子二人冷了脸色。

    “你阿兄才回来,自然是先见我这个正君,难不成还越过我去见你个庶出的哥儿不成?”戚正君威严的回了一句,顿时给屋外的人消气焰。

    “父亲勿怪,实在是儿子想念阿兄想的紧,听闻阿兄回来了一时欢喜才失了礼数。”少年一脸委屈,泪意盈盈,活像谁欺负了他似的。

    果不其然戚母便带着季南嘉往正院走来,二人正好听见他的话。

    不待戚母开腔,季南嘉便道:“那真是辛苦小叔子了,只是听闻戚家也是家规清正的,思亲之情自然可贵,但礼不可废,尤其像咱们这样的人家,颠倒伦理那可是让人耻笑的。”

    戚母本觉得幼子率真可爱,现下也觉得季南嘉言之有理了。毕竟若是成为皇女侧君,若是礼仪有缺,那可是满家都要吃挂落的。

    没错儿,季母给戚母透露了风声,三皇女的正君人选已定,是国公家的嫡孙,与戚贤同为京城三公子之一。

    故而戚贤这个老狐狸才舍得把儿子嫁入季家,而侧君人选,季母也说了,花容月貌的庶子当个皇女侧君也是高攀了的,若是一朝成龙,有多年情分,运作一番,成凤也是使得。

    若不是如此,戚母又怎么会同意。

    加之戚家虽是权臣,然底蕴不深,三代以前不过是是个农家子,靠着老戚夫人的余荫加上戚母本身也是会钻营的人,这才坐上了丞相之位。

    所以礼教二字,于她而言最为致命。

    “你给我回房把男戒再抄一百遍,没有抄完不许出门!”戚母怒道!

    “母亲!明明是……”少年不敢置信,向来最宠他的母亲因这女人一句话便罚了自己。

    “还不快去?是不是要再请礼仪师傅好好教你做人?”戚母怒吼道!

    “哼!去就去!最讨厌母亲了!”说罢狠狠瞪了一眼季南嘉,撞向她的胸口扒开她跑了。

    季南嘉面色一紧,少年,你跑归跑,撞我胸就算了,还捏一把,忒不知羞了。

    女人的胸……痛起来也很难挨好吗?

    戚贤在窗边看见这一幕,不知为何,心里有一丝的不舒服。

    “母亲!”戚贤快步过来行礼。

    “起来吧,嫁了人,就好好孝顺婆母公爹,莫要像家中这般任性妄为。”戚母点了点头,便进了屋内。

    季南嘉半搂着戚贤的腰身,替他遮挡不小心露出来微微有些凸出的小腹。

    戚父看见了不由心里稍稍安定,虽不是心仪的媳妇人选,却待丈夫贴心,如此也好。

    夫妻二人到底是没在戚府过夜,一则是那位侧君听闻儿子受了委屈,便巴巴儿过来截人,也不说儿子委屈了,只说自己身体不适,需要戚母陪伴。

    舒适丢人至极。

    戚贤当时都没脸去看季南嘉是不是满脸嘲弄,这般嫡庶颠倒,怨道出了他这么个不知检点的男子。

    ……

    日子就这么平淡的过了下去,一月后季南嘉宣布正君怀有身孕,向戚府送喜。

    而戚贤也是安心养胎,可能是因为他前几个月思虑过多,腹中胎儿并不是很大。所幸医官说后期注意补充营养就行,以至于现在每日里他都要喝一盅烫,最最磨人的是,前几个月不见的孕期反应,等一宣布有孕后马上就来了。

    季南嘉见他每日吐的辛苦,便歇了几日,跑遍了京城寻了好些干果给他止吐。

    “这个总算可吃了,我都酸的倒牙了,你竟还觉得不够。”季南嘉酸的浑身打了个哆嗦,嫌弃的看着盘子里的干果。

    戚贤吃的津津有味,看着季南嘉挤眉弄眼的样子不由噗嗤一笑:“你卖就是了,还嘴馋尝做什么?”

    季南嘉郁闷的看了他一眼,嘟囔着:“不是看你进的香,我还以为极为好吃呢。”

    经过一个月的相处,二人也不再剑拔弩张,加上季南嘉每回回屋睡觉也是老老实实从不越雷池一步,戚贤也卸下了心房。

    “今天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季南嘉捞了捞袖子问道。

    戚贤喝了口甜水,舔了舔唇:“油泼面吧,多放些辣子,豆芽也多放些,最是爽口了。”

    季南嘉无奈:“可以吃些辣子,但是不能多吃,不然小娃娃出来皮肤不好看。”

    戚贤实在馋,又怕是个男娃娃因贪嘴给他吃坏了样貌,便只能撇了撇嘴:“那就一点点吧。”

    季南嘉轻笑:“看在戚公子这么通情达理的份儿上,为妻再奖励你个水果蛋糕。”

    女人温柔的笑声从耳底传到心里,令戚贤一阵酥麻,脸颊耳根也逐渐升温。

    看着女人的背影,戚贤不由嘴角上翘。

    其实在宣布有孕的前半个月已经有了反应,吃什么吐什么,季南嘉那段日子在书房较多,回来经常也是他早早睡下并不知情。

    直到有一天午间她回来拿书,才发现他吃什么吐什么,也没有胃口,便自己去了小厨房让厨夫帮忙和面做了两碗油泼面,鲜辣辛香,立刻让戚贤食欲大震。

    之后每日一到饭点她便回来,跟着厨夫换着花样儿给自己做新奇的吃食,以至于他体重直线上升。

    “咱们姑娘真是疼公子,就没有哪家女郎愿意进厨房的。”睿清一脸与有荣焉抱着被子放在矮榻旁。

    “这话在外边不要说,咱们知道是姑娘疼公子,旁人听去了只会说姑娘没有大志。”琼英严厉道。

    睿清吐了吐舌头:“就在咱们自己院里,谁敢乱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