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肉渣
在一望无际的海平面上，一艘巨大的船只正在缓慢的航行。 在高高扬起的雪白风帆之下，站着一个人。那是一个十分年轻靓丽的男子，身着一套修身的青白色长袍，整个人有种正处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青涩葱茏感。他正用手撑着下巴，整个人靠在船边，任由海风抚过他黑褐色的头发，高高竖起的马尾在风中飞舞，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眸看向远处的海面，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 “殿下肯定又在想家了。”一旁路过的船员对此见怪不怪，调侃了一句。 吴邪回过神，朝船员呵呵一笑，用手理了理头发，应到：“是啊，外出游历了这么久，我确实有点想家了。” “嗨，至多还有五日就到海湾港头，殿下放宽心。” “嗯。” 两人就此聊了几句，吴邪又回头看了一眼平静的蓝黑色海面，转身离开了甲板。 就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海面上，一个人突然破水而出，幽幽的看着身前的巨船。 那是一个长相极美的男性。他拥有一头乌黑的犹如海藻般的长发，长发部分扭曲着盘踞在他露出来的矫健的躯体上，剩下的掩藏在海水中。他的皮肤白皙到有些苍白，手臂上甚至可以看到青色的血管，但男人并不羸弱。相反，仅从他露出水面的胸膛就可以看出他拥有一副极为健壮的身体，而在这躯体之上，还纹着复杂的黑色纹身，与他的黑发缠绕在一起，更显诡秘。 男人用他那双深黑色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吴邪消失的背影，甚至忍不住又往前游了游。 见吴邪彻底从他的视线中消失，本就清冷的面容变得更加凌厉。男人抿了抿唇，一个扭腰又钻回了海中，一截藏蓝色的巨大鱼尾在海面翻出水花，又迅速的消失不见。 “通庆十七年三月四日，天朗气清。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从我们踏上返航的第一天开始，我就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这股视线并不来自于船上的船员与侍从们，我认为它来自海中。 我问过管带，他告诉我或许是海中的某种动物没见过航船，所以一直跟着我们，叫我不用介意。 但我总觉得不对劲……” 吴邪写到这里，抬头看向窗外平静的海面，轻叹一声放下手中的毛笔。 他收起手记，随意翻开书架上的一本从别国带回来的书认真的看了起来。 夜晚的大海美丽而又充满危险。一轮银月慷慨的将她的光辉洒向大海，波光粼粼的海面将月光揉碎成一颗一颗的钻石，在深黑色的大海上泛着美丽的光泽。 吴邪今晚和船上的船员侍从们小酌了几杯，有些不胜酒力，被扶着回到了房间。 他迷迷糊糊的清洗了一番，整个人砸进被窝里，很快陷入沉睡。 吴邪在睡梦中，嗅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像是风吹过海面带来的稍稍的咸腥味，同时又含着一股清冽的冷香。 这种香味越来越浓，越来越浓，好像正在靠近，最后来到了他的床边。 吴邪无意识地皱了皱眉，那股热烈的视线又出现了。他的大脑有一瞬间的清醒，但是醉意又立马控制了他的四肢，让他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月光从窗外跃到他的脸颊上，为他撒下钻石的光辉。 而他的床边则是一片黑暗。在这片黑暗中立着一个人影。海水从他如同黑藻一般的发丝间滴落在房间的木板上，在寂静的夜色中发出嘀嗒的声响。黑暗中的男人安静的立在床边，用幽深的目光舔舐着床上的宝藏。 他弯下腰，任由月光打在他的睫羽之上，投下一片阴影。 粘腻的带着海水与冷香的吐息与床上的宝藏平缓而温热的呼吸混在一起，变得灼热而色情。他用浓密的睫羽亲吻着宝藏温柔的眉眼，用高挺冷硬的鼻子蹭着他挺翘的鼻尖，用薄唇轻轻含住宝藏微张的嘴唇。 巨大的鱼尾在黑暗中激动地划出一条暗蓝色的光痕。 “我的…”人鱼边亲吻着自己的宝藏，边从唇缝中生涩的吐出几个字。他的声音如同海妖塞壬般动听，其中却充满了痴意与深情。 “我的…宝藏…” 吴邪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他总觉得脸上痒痒的，有些呼吸困难。甚至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往他嘴里钻。 粘腻的、炽热的 吴邪眯着眼，用手掌挡住照在他脸上的阳光。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回想昨晚到底梦到了什么，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感觉。 难道这船上有虫子，趁我睡觉的时候爬进嘴里了？吴邪想到这，悚然地起身，对着床边的镜子张开嘴照了照，什么也没找到。 他咂了咂嘴，嘴里也没什么异味，这才放下了心。 为了保险起见，吴邪还专门去控制室询问了管带，管带听完爽朗的哈哈一笑，拍着胸口向他们天真的小殿下保证，这船上绝对没有一只虫子，甚至连跳蚤都不会有。 吴邪点点头，回到了房间洗漱干净，又继续看起了书。 正当他沉浸在书中的精彩描写之时，整个人却突然剧烈地晃了一下。吴邪手疾眼快抓住了桌沿，这才稳住了身子。他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地板，刚才不止是他晃了一下，整个房间都在晃动！ 吴邪抬眼，这才发现窗外的阳光不知何时已经被浓密的乌云遮盖。黑沉沉的一片压在海面上。 他困惑的推开房门，来到甲板上。 乌云比他在房中看到的还要浓密，像是要人窒息一般的压在头顶，隐隐还能从远处的乌云中窥见几道冷白色的闪电。 大海不再是波光粼粼，反而像是静止了一般，连一丝波澜都没有。吴邪觉得有些不对劲，伸出白皙的手在空中感受了一下，怎么这海上一点风也没有？他抬头，头顶上的风帆扁扁的搭在船杆上，几个船员正在卖力的扯动。 整艘巨船就这样孤零零的停滞在海面上。 “殿下，您怎么在这？！”昨日的那个船员看见吴邪站在甲板上，显得有些吃惊。 “我出来看看，这是怎么了？”吴邪皱眉。 “暴风雨要来了，您快回房间！找个东西把自己固定好，等会会很晃，千万别磕到哪儿了！”说罢就把吴邪往里面推。 吴邪没办法，只能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突然，一道白光劈在巨船不远处的海面上，接着就是一阵震耳欲聋的雷鸣声。 整艘船一瞬间被染成白色。吴邪的房间也被照得通亮。 吴邪只觉得眼前一白，然后密密麻麻的黑点爬满他的视线，竟是被闪电暂时性致盲了。 他摇摇晃晃坐在了床上，眼睛不停淌着泪，眼中一片迷茫，模样看起来竟是万分惹人怜惜。 雷鸣之后，又是几声更加可怖的轰鸣，然后几道闪电劈开海面，使得海面掀起波澜，巨船开始不停的摇晃起来。 这时，暴烈的狂风也随着暴雨奔袭而来。 一刹那，电闪雷鸣，狂风呼啸，暴雨倾盆。 巨船在这样的大自然中，只是一叶扁舟，飘飘无所依。在疯狂的海浪中飘摇不定。 吴邪听着船上急促的脚步声和慌乱的叫喊声，心中乱成一团。 他又眨了眨眼，视线已经恢复了。房中的蜡烛早已熄灭，冰冷的雨水从窗外打进来，将书桌打湿一片。 吴邪来不及心疼书桌上的书籍，他扶着墙壁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冷风从外灌了进来，吴邪的长袍被吹得猎猎作响，让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他走上甲板，看见船员和侍从们奋力拉着船索，正尝试着降帆。暴雨倾盆，雨水冰冷的打在众人的脸上，有的人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吴邪咬牙，撩起袖子就冲了过去。他跑到只有几人的一边，捡起地上的船索拉了起来。 “殿下！”他前面的船员惊恐的叫了一声。 “别废话，快拉。”吴邪的眼睛被雨水糊住，难以睁开，只能紧闭着眼咬牙往后拉。 就在船帆快要被降下来的时候，本就摇晃的船身突然打了一个转，船上的人猝不及防，纷纷摔倒在地。有几个船员直接被抛到了黑色的海中。 “！”吴邪被甲板上的物件撞了一下，只觉得左肩膀一阵刺痛。原本青色的长袍紧紧的贴在身上，青翠的颜色变成了暗绿色。吴邪感觉肩膀似乎受伤了，他勉强睁开眼，只见左肩膀的布料被染成了红色。 那物件上居然有个粗刺…吴邪忍不住喘了一声，手依旧死死拉住船索。 “啊啊啊啊……” 身旁的一个船员本来还能站着，却突然跌坐在了地上。 吴邪不解的眯着眼抬头，只见他们的头顶竟是一排遮天蔽日的巨浪！ 那巨浪像一张张开的巨嘴，而他们的船只就在这嘴的正中央。 “嘭————”巨浪毫不犹豫地拍打下来，原本坚固的船只瞬间如同落地的玻璃，四分五裂。 吴邪只觉得一阵巨大的压力扑向他，他眼前一黑，就被打进了海中。 吴邪是会游泳的。 但是在这样波涛汹涌的海浪中，他比扁舟还要渺小。吴邪奋力挣扎了几下，试图掌握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却逐渐失去了力气，接连呛了几口水，沉入了海中。 海面上狂风暴雨，但海里却是平静的。吴邪闭上了眼睛，无力的任由身体向下沉去。青白色的长袍在宝蓝色的海中宛如一朵盛开的花朵，舒展着娇嫩的花瓣。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朝他快速游来。 男人苍白矫健的躯体破水而来，在海水中划出一道流线型的水痕。而他的下半身是一条藏蓝色的修长有力的鱼身。鱼鳞在水光中泛着细腻的光泽。鱼身之后是一扇泛着蓝光的尾鳍，绚丽迷人。 人鱼接住了下沉的吴邪，深邃黑沉的眼睛定定的望着怀中人。而急促起伏的胸膛证明着人鱼此时心中的激荡。 吴邪双唇微张，停留在上唇的小小气泡飞舞而上，唤醒了呆住的人鱼。 撑在吴邪背后的手掌将吴邪抬了起来，送到了人鱼的眼前。 人鱼的眼睛如同冰川消融，黑雾弥散，露出缱绻的痴迷。 清冷的薄唇再次含住怀中人的软唇，人鱼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喟叹。长舌先是在温软的双唇上几番流连，连连吸吮了几道，再强势的撬开洁白的贝齿。为吴邪渡了几口气之后，开始耐心的舔舐过他的每一颗牙齿，然后挑起安静的软舌，与它抵死缠绵。 原本撑在吴邪背后的手不知何时抵上了他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则搂上了他的腰肢。人鱼将吴邪用力的往自己身上按，两具身体死死的贴在一起，没有一丝缝隙。 在稍微缓解了心中的欲望之后，人鱼的舌头从吴邪嘴中退出，又恋恋不舍的吻了吻他的嘴角。鱼尾在海中激动的甩了一下。 人鱼抱着吴邪，像是抱着珍贵的宝藏一般，快速的朝自己的巢穴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