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1025

    我们的相爱，就是一出狗血剧。

    老实人　x　疯批姐

    相当意识流

    ＊

    事情是在今天才败露的。

    深冬夜里的气温很低，男人苍白的脸和手被北风吹得通红，偶尔有路过的人朝他投去疑惑的目光，不明白大晚上的，这小伙子怎么穿这么少在小区楼下坐着，也不闲冷。

    明黄的路灯照在他漆黑的发顶，落下一圈光晕，手机音量开得很低，电话铃微不可计的在寂静中响了几声，震动的频率仿佛一下一下震在他心尖上。

    他最终还是接了起来。

    “李桓。”女人的声音向来冷静自信的嗓音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声线颤抖着问，“你都看到了是吗？”

    “你指什么，是你珍藏的和他的合照，还是日记本上写我和他哪里不像的句子？”李桓说话的语调一直很平缓，像他这个人一样，温吞、沉默、无趣。

    楚越辛没再说话，李桓直接挂断了电话，从楚越辛小区回家的途中，将她所有联系方式拉黑删除一条龙。

    末了才像是松了口气，眼神放空的盯着窗外。

    司机见他穿得单薄，一副为情所困的模样，好心劝道：“年轻人，和女朋友分了？想开点，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啊。”

    他家住的那栋楼位置比较偏，车开不进去，司机停在小区外，李桓转过头，抿着嘴角向他轻声道了句谢。司机看清他的模样时不由一愣，直到李桓下车走远后才回过神，默默给自己点了根烟，心想这社会真是卷得不成样子了，这么漂亮秀气的男人也能被甩。

    水龙头被人拧开，水流直泻而下，哗哗的背景音下，李桓洗了把脸，使劲用手心搓洗自己的嘴。——那是楚越辛日记中，她说李桓和楚泺最不像的地方。

    他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眼中有轻微的红血丝，嘴唇干燥得有些起皮，一顿蹂躏后红得好似要滴血，身材单薄，像极了阴郁的病人。

    明明一点也不像楚泺。

    记忆中的楚泺，是永远积极的，自信，开朗，有大把喜欢他仰慕他的人，他在哪儿，身边的人就会被他的光芒衬托得黯然失色。李桓也曾是其中一个。

    对了，忘了说。

    楚泺是楚越辛的哥哥，亲的。

    楚越辛喜欢楚泺，真的。

    但是他死了，死在四年前的一个没什么特别的日子里。当时李桓就在他旁边，脸上和手上沾满他的鲜血。

    ＊

    那就是没什么特别的一天，楚泺像往常一样勾着李桓的脖子回宿舍时，他脸上还带着笑。

    楚泺的人生顺风顺水，没什么大波折，家世好，成绩好，长得好，性格讨人喜欢，就连运动神经也比常人发达。

    然而李桓跟他一个宿舍，整天听着他在耳边说喜欢一个人，耳朵都快起茧了，听说他终于下定决心要表白。

    李桓没甚诚意道：“加油，你可以的。”

    “喂，兄弟，好歹真心点儿啊。”楚泺笑着拿拳头撞了下他肩膀，李桓身板瘦弱，和他在一起像是没发育完全的小鸡仔，直接被怼的往后退了一步。

    旁边的朋友跟着挪揄道：“您这大校草喜欢谁还需要有顾虑？那个女生能拒绝你啊。”

    不知为何，说到这，楚泺反倒皱了皱眉，叹了口气说：“你们不懂，我......唉，算了。”

    “干嘛啊，说到一半又不说了，这不是钓我们胃口吗？”

    楚泺打了个马虎眼，嘻嘻哈哈将其揭过，看到李桓被其他男生慢慢挤到了小集体的边缘，而他低着头一声不吭，不知在想些什么。楚泺不动声色的走过去，揽着他肩，转过头笑着和其他人道别：“走了哈，你们接着玩儿。我跟我哥们儿回寝室了。”

    “诶别！你这人！都和你说了隔壁舞蹈学院的系花也在，人冲着你来的，你走什么走。”

    楚泺直接带着李桓走了，似笑非笑的回头说了句：“不是说了我有喜欢的人了？哥得洁身自好着点。”

    待只剩他们两人并肩走时，李桓说：“楚泺，你总是说喜欢的那个人，但我们每天和你待在一起，也没见你和什么女生走得近，你实话告诉我，这人真的存在吗？”

    周围光线很暗，没点儿照明的设施，李桓问这话时看着地，直觉感受到楚泺转过头，视线一直落在他脸上。

    “真的啊，你怎么就不信呢。”楚泺笑着回道，“我可是很认真喜欢他的啊。“

    李桓的步子不知不觉落后于他，停留在原地。他没敢抬头，手指不自觉蜷缩成拳。

    可就是因为没抬头。

    变故就发生在那时。

    后来的记忆停留在楚泺大喊他的名字，朝他扑过来。那一瞬间他眼中的情绪太过复杂，李桓没有读懂。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没和其他人深入相处过，走在川流不息的人海中，周围的所有人皆是过客，楚泺是他十几年来第一个真心的朋友。

    唯一的记得的是，那一天，李桓唯一的朋友为了救他，永远闭上了那双明亮的眼。

    ＊

    楚泺的爸妈都没来他葬礼，据说是在国外做封闭式研究，那边的人还没把儿子过世这消息传到他们耳朵里，是不敢，怕出了什么意外，二老情绪波动太大影响研究进度。

    李桓以为自己害死他们儿子，肯定得对挨好一顿谩骂和诅咒，是他该的。

    结果楚泺家只来了个小女生，是他妹妹，全程安安静静一句话也没说，平静得像是个看客。实际上不是，她周围的一圈人大气也不敢出，这小姑娘气场很强，尤其和楚泺熟的，或多或少听他提起过自己的妹妹，说她挺厉害的。

    具体是怎么个厉害法，他没说。

    很快李桓就有幸见识到了。

    人都散后，那小姑娘走到他面前，面无表情打量他许久，方才说：“你是李桓？”

    “是。”李桓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沉默许久才艰难开口，“我很抱歉。”

    “抱歉就不用了，监控我们看了，是我哥主动救的你。但李桓，你给我听好了。”她的双眼中有滔天的怒火与恨意，和楚泺一点也不像。

    大学里的人都说李桓和楚泺长得像，尤其是眼睛，但李桓觉得一点也不像。他的眼睛像是一潭死水，石头丢进去也没有半分动静，了无生机。而楚泺的眼睛很亮，有光。

    说来可笑，楚泺妹妹的眼神却和李桓的极其相似。

    李桓微愣，就听她一字一顿道：“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