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你有病吧（中）
迈过门厅后，需再穿越一段黑灯的走廊，两边墙壁上LED显示屏轮播着精选的海报及摄影作品，光影化作斑斓的色彩，漫过地砖、天花板，缓缓流淌到人群的脸上。 这是宴会主办方设计的“时空隧道”。 然而有人无暇欣赏。 匆匆掠过展览走廊中染着流光的一张张脸，确认里面没有自己想找的人后，路柏桓快步走至尽头的会场大厅。 周围瞬时明艳起来。会场布置精美，各个角落都被吊灯照耀得熠熠生辉。厅中宾客如云，西式长桌有序摆放，节奏舒缓的乐曲正悠悠飘扬。 宴会还未开始，很多人都在四处穿梭走动，聚在一起低声交谈。 路柏桓被晃得眼晕。 他心中不由气道：这破宴会请那么多人做什么？ 找了没一会儿，路柏桓正想掏手机打电话，忽然听到有人叫他。循声一看，是业内几位年岁在叔伯级别的长辈，和几名大导一起，正巧就在他身旁不远。 叫他的那位和他爸交情匪浅，无奈，路柏桓只得过去打招呼。 虽然在家时常和亲爹不对盘，但他在商界内其他长辈面前还是表现得挺像模像样的：“张叔。” “小路啊，刚好我们聊到宇亚，就看到你了。”张叔笑着应声，拍了拍他的肩，寒暄了几句，同时介绍了这群人中一个较为陌生的面孔，“……这位是XX传媒的陈总……” 这公司路柏桓记得是去年开始转型做影视和游戏的，这位陈总也是第一次在社交场合上见。 因此跟人说两句是免不了的。 这位陈总在这几人中算是年轻的，但也已年过四旬，边握手边带着几分长辈的口吻对他笑道：“哦，小路总，年轻有为啊。宇亚上半年业绩相当不错吧。” 路柏桓礼貌以对，刚答完话，就又有另外一位接道：“呵呵……太谦虚了，宇亚这几年在贺岁档上那都是独占鳌头，今年的票房更是再创新高，无出其右啊。” “别说贺岁档了，其他片子不也没一个差的。去年那个新人电影就很不错，国内市场上类型少见，难拍，起初都没人愿意投，还是你们年轻人有魄力啊。说起来，小路啊，听说你们那个系列片的大型实景准备开了……” ……看来是没那么容易走掉了。 即便心思不在这，路柏桓还是不得不沉下气来硬聊。 闲谈间，长辈们互夸得飞起。 陪聊了好一阵，路柏桓终于得以借口离开。 他朝四周扫了一眼，蓦然看到某个方向的人群背后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路柏桓想也不想地迈步朝那个方向走去，他走得太快，没注意到有人正向他走来，猛然间差点跟人撞到一起。 好在及时刹住脚步。 路柏桓皱了下眉，还未开口，身前这陌生青年就面带笑意先道了句歉。 他还想着要找人，说了句“没事”便想错身离开，不料这人却继续拦着，且还有下文：“好久不见，路总。” 几个错眼，那抹身影又重新隐入到了人群之中。 ……靠。 路柏桓耐着性子看向眼前的青年，“哪位？” 青年愣了一下，随即勾眼笑道：“您忘了吗？我是朱……” 路柏桓忽然皱起眉，打断他：“你是艺人？” 眼前这人身材纤瘦，腰细腿长，五官精致，应该是带了妆的，满身飘着一股脂粉气。看起来，像是偶像小生的款式。 这个宴会只给商界人士发邀请函，娱乐圈中最多邀请一些导演，艺人通常是进不来的。 “……是。”青年很快回神，脸上重新挂起笑容，“路总，我是特意来感谢您的。上次在云庭您还记得吗，我是朱……” 确认这人的身份后，路柏桓已经没耐心了，再次打断他，冷声道：“你怎么进来的？” 青年笑容微微一僵，语气软下来：“您真不记得我了吗，路总……” 然而面前的男人依旧冷眼睨着他，甚至冷冽的声音中不知为何似乎还隐隐含上了怒意：“你是自己走，还是我叫保安过来带你走？” 青年：“……” 这段插曲过后，只余几分钟宴会就要开始了，主办方已经站至台旁准备致辞。 灯光转暗，长桌上的蜡烛灯一一亮起。厅中人群也不再走动，纷纷落座，人声渐渐轻了下去。 掏手机的动作终是停了下来。 算了吧。 路柏桓走向自己的座位。 座次按行业划分，他和邵寻想必相隔不近。略显昏暗的环境中，也无法看清想找的人坐在哪里。 倒是林骅坐在他邻近的位置。 路柏桓本就心烦，看到林骅，他顿时想起刚才那个挡路的小艺人，不禁怀疑那人指不定就是林骅给带进来的。 林骅笑嘻嘻地跟他身边的人换了位子坐过来，手肘推了推他，“哎，有烟吗，分一点儿。我忘带了。” 路柏桓不耐烦地从兜里摸出那根皱巴巴的烟来扔到桌上。 动作间不小心把兜里的那板药片带出来了点，林骅眼尖瞟见了，“哟……你不会真虚了吧？这吃的什么药啊？” 路柏桓没好气地回道：“头孢。” 正要开酒的林骅：？？ …… 惯例的讲话环节结束，厅中重新明亮起来，桌上使用过的杯盘和餐具被收走，撤换上各式精致的点心。 侍者穿梭在会场中，逐一倒上香槟塔，盈着酒香的泡沫缓缓流下。 真正的社交晚宴才刚刚开始。 宇亚的实力地位毕竟摆在那，无需主动，就不断的有人凑上来攀谈。路柏桓敷衍打发了其中一堆没什么实料的，一圈交际下来却还是聊得头大。 又应付掉一个夸大其词的家伙后，总算能暂时告一段落。 他放下香槟杯，在自己还没意识到时，空下来的手已经伸进了兜里。 ……不知道邵寻还在吗？ 他看着被自己摸出来的手机出了会神。 对了，邵寻的车钥匙还在他这儿。 ……要走的时候应该会叫他吧。 他正想着要不要把手机收起来，就听到有人走过来打招呼。 是一个去年才崭露头角的小导演。 小导演跟他或者说宇亚的关系还不错，宇亚近期要上映的那部片就是这个小导演的作品。小导演兴致勃勃地拉着他聊：“路总，档期还是没问题，首映礼我们也定好了，巴拉巴拉……” ……这些人今天话怎么都这么多。 这些大部分上回在公司开会时路柏桓就听过了，但看小导演明显一副喝高了沉浸在欣喜中的模样，他耐着没扫兴，时不时回上一两句。 结果说着说着，小导演开始一会对他说感谢的话，一会自己忆苦思甜。 路柏桓有些受不了地把话题扯回来，“首映礼定的哪天？” “哦哦，对了。”小导演一拍脑袋，掏出一个信封模样的东西给他，“路总给你，首映礼的邀请函。” 信函制作用心，路柏桓懒得吐槽小导演这种还要给投资方发入场券的仪式感了。 之前长辈们闲谈间提到的去年那部新人电影便是这个小导演的银幕处女作，当时票房爆了个黑马，而今年这部名为的电影，则于那部片子将映前筹拍。 因此它当时还毫无名气，自然无人抢投，在有限的资方名单里，其中有一个就是……宸越。 路柏桓摩挲了一下手中的邀请函，状似不经意道：“还有封要给邵总的吧？也给我吧，我带回去给他。” “啊？”小导演迷茫了一下，随即了然道，“哦哦，邵总啊，我刚才给他了呀。”他一脸迷惑的表情，“你为什么要回去给他？他不就在那边吗？” 路柏桓：“……” 这人好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