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钱，我不在意。

    三月份的春天抖着冬天的余寒，缠绵的湿气绕着人转啊转，黑暗街巷的一拐弯，音乐声和亮眼的光便一起出现，在雨幕中淅沥成一副油画。

    夏锦程管不了那么多，举着一把透明塑料伞，不看那坑坑洼洼的水潭弄脏裤脚和球鞋，只顾着往巷子深处扎，去找，找他。

    夏锦程停下脚步，想看到的人就站在门口，修身的皮衣扎出腰线和宽阔的背脊，黑色休闲裤包裹的一双长腿笔直修长。他低头看了一眼水圈，似乎是嫌弃会弄脏自己的亮面皮鞋，于是收回自己的脚，从裤兜里拿出包烟。那人一动身上的链子就发出让人牙酸的金属碰撞声，烟头一抹红点儿似乎烫在了夏锦程心里。

    他还未鼓足勇气找傅邱说话，里面出来了一个打扮中性的小男孩，拉着男人的手撒娇。于是傅邱抬起男孩的下巴，将一口烟草气尽数渡入对方口中，看他呛得连连咳嗽，坏心眼地笑起来，然后与他交换一个缠绵悱恻的吻。

    男孩于是同傅邱道别，路过他时脸上还带着甜蜜的笑意，而傅邱也卸下那副营业的脸，带着些疲倦继续抽烟。夏锦程愣怔很久，僵硬地看着眼前这一切，他之前给自己打的一系列草稿，都不再有用，面对傅邱他仍然大脑一片空白。

    正当他苦恼于怎样开口，傅邱看向他，那双眼睛的热度似乎是烧在他身上，闹得他在十米开外就脸红到整个人要烧起来。他鼓足勇气走进傅邱，努力把自己装作是一个身经百战的人，可是他身上的白衬衫牛仔裤，早就暴露他根本不会出入这样场所的事实。

    “那个人，包你，多少钱？”夏锦程磕磕绊绊地问，手指指向那个男孩离远的方向。傅邱把口中最后一口烟抽完，转身把烟头扔进垃圾桶，他冷着脸打量他许久，开口问：“你是个学生？”

    夏锦程不会撒谎，但是黑夜里他的紧张羞涩似乎都能掩盖得过去，他镇定下来，点点头：“是。”傅邱走下台阶，进到他的伞里，香水味挟着一股寒意冲向他。

    “学生还出来约人？回去吧。”夏锦程嗅着空气中和雨水味混合的那股属于傅邱的味道，像月夜般清冷，月光好像也因此独独偏爱他。傅邱转身要走，他才大梦初醒一般拽住了傅邱的衣袖：“我上大学，成年了。”

    “我给钱。”

    他根本不在乎花钱，来见傅邱，把自己给他，和他的生活有些交集，这就是他的成年愿望，是他十八岁最好的成人礼。

    傅邱笑了，看向他，眼中含着不加掩饰的嘲弄戏谑：“可是你要去九公馆订我，我要给你排时间，你才能约我。”夏锦程的眼睛明显失落下来，他的十八岁礼物，终究还是泡汤了么？

    “如果你不介意，今天很晚并且我没有为你特意准备衣服的话……”小孩果然是小孩，一悲一喜都写在脸上，他又因为这句话而雀跃起来，脆生生地答：“我不介意，就今晚！”

    傅邱扬起唇角：“七万一晚上，你确定付得起么？”夏锦程眼睛也没眨一下，从兜里掏出手机要了傅邱的卡号，利利索索转账过去七万块。

    傅邱看他手脚快得像是怕自己反悔一般着急，他颔首，把夏锦程揽进怀里，低声凑近他耳朵厮磨：“去酒店？”热气让夏锦程整个人都一哆嗦，梦寐以求的事情突然在今晚发生，他心跳地都快裂开了。

    寂静的巷子里擂鼓一样的心跳声傅邱自然也听到了，他笑了一声：“别紧张，今晚我属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