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舍
“你回来啦？”宋逸一回到家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从洗手间传来了模模糊糊的声音，片刻后，流光穿着浴袍出来了，他刚洗完澡，常年苍白的脸庞也被熏的红扑扑的，头发还没来得及擦干，他接过宋逸手中的文件包，替他拖去外套。“工作还好吗？快来吃饭吧～” 宋逸看着他温柔的笑容，心头一动，在他侧脸上落下一吻，“张姨呢？你累不得，让她做就好。”流光脸一红，推了下他，嗔道：“我让她先回去了，我又不是纸糊的，快吃饭吧，沈君今天刚送了新鲜的鹅肝过来，来尝尝，喜欢的话我下次再给你做。”他开了红酒，给宋逸倒了一杯。 两人边吃边聊，喝到微醺，情动之时，流光主动期身向前，和宋逸缠绵起来，看着一反常态难得主动的爱人，宋逸一把抱起有些迷糊的流光，大步向卧室走去，一夜春宵～ 翌日，宋逸睁开眼，看着怀里全身心依赖的爱人，他心中充满了柔情。他轻轻起身，流光向来浅眠，只见他眼睫微颤，似要清醒，宋逸忙轻声安抚：“宝贝儿，再睡一会儿，还早呢～”流光依赖的蹭了蹭宋逸的掌心，又陷入了沉眠。 宋逸来到厨房，张姨已经做好了早餐，他和张姨寒暄了几句，迅速解决了自己的份，就端着早餐进了卧室。他柔声道：“流光，起床了～”流光嘤咛一声，掀开了眼皮，他低血糖严重，早上起床总是很难受，宋逸忙哄道:“宝贝儿，慢慢来。”说着，他把流光抱在怀里，力道恰到好处地替他按摩着太阳穴，半晌，流光清醒过来，他动了一下，觉得浑身酸痛，从被子中露出的肌肤布满了大片青紫的吻痕，他想起昨晚到最后尽是被宋逸弄的哭了出来，就羞得不敢直视宋逸。 宋逸心想自己的媳妇儿还是那么容易害羞，面上却丝毫不显，帮流光全身按摩了一遍，喂他吃了早餐又想抱他去洗澡，流光恢复了些力气，推开他关上了门。 今天恰好是周末，宋逸之前就准备带流光出去走走，看见流光打理好自己，他正要出门取车，就被流光叫住，他看着宋逸眼神有些躲闪：“阿逸，我的援疆申请已经批下来了，明天我们就启程，去松哲…” 宋逸一听就急了，“我不准！你身体不好，去那边要是哮喘犯了怎么办？再说路途遥远，环境又艰苦，你们学校是没人了吗？派你去，你记得上次从广南回来你病了多久？” 流光抓住宋逸的手，“阿逸，我去年从广南支教回来，就打算去了，我准备了很久，校长也找我谈过，是我坚持要去，现在边疆地区师资极度缺乏，我想尽自己的一份力。”宋逸打断他“所以你昨天那么主动，就是为了这事儿？”流光惴惴不安地看着他，小声道：“求你了，阿逸，我就是怕你不同意，才现在跟你说…我上次去广南是第一次不适应，这次我一定会小心的！只是去两个月，很快就回来了…” 宋逸沉默了，少倾，他长叹一声，把流光滑落到前额的头发别到耳后:“你想去就去吧，但我要和你一起去。你一个人，我怎么放心得下？” 流光扯着宋逸的袖子撒娇:“别啊，逸哥哥，我知道你最好了，你要是陪我去我会分心的，况且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我能照顾好自己，我最近不是都好好的吗，公司还需要你，你就让我自己去，我答应你，一定好好的回来～” 宋逸注视着自己的小爱人，他的爱人至诚至善，一片冰心，尽管万分不舍，他又怎么能拒绝他，“那我们两个各退一步，让沈君跟你去，你要以自己的安全为重，如果你回来瘦了哪怕一点点，看我怎么罚你，你必须跟我保证！” “沈君是你的左膀右臂，你心疼我，我也心疼你啊，而且我要是把沈君带去，别人怎么看我啊？我不能搞这种特殊，好不好嘛，逸哥哥。” “那让齐褚明跟着你，没得商量！他是你的主治医生，最了解你的情况，如果遇到突发状况，他也好搭把手，我会给当地捐赠先进的医疗设备，这样齐褚明去就说得过去了。”面对爱人难得的恳求，宋逸最终妥协了，如果他知道自己一时的妥协会让爱人受多大的伤害，估计他绝对不会做这样的决定，当然，这是后话了。 …… 想到第二天就要分别，两人都没了外出游玩的心情，助理根据宋逸的嘱咐给流光买了很多行头，因为时间仓促，捐赠的物资后续会直接运到学校。 流光看着这许多东西，忙道：“阿逸，我用不了那么多衣服，还有吃的，到时候我们都要和那里的老师同吃同住的…”宋逸一边跟他打包行李，一边阻止了流光想帮忙的动作，“你就坐在那别动，好好休息，去到那边有你累的，既然要去，就把东西都带去，有备无患，也不用你提，让齐褚明去就是帮你的，你尽管使唤他，我也放心一点，要不然真用到的时候，有你急得。”最后，流光只能苦着脸看宋逸足足给他装了几大个箱子。 宋逸还不放心，絮絮叨叨地叮嘱道：“那边温差大，羽绒服也要多带几件，还有哮喘的药，要随身带，一定急得按时吃，对，忘记装巧克力了，你血糖低，早上记得吃两颗，还有围巾…” 流光赶忙从后面抱住宋逸，“好阿逸，你怎么那么啰嗦啊？我都可以背下来啦～”宋逸回抱住他，捏了下流光的脸：“小没良心的，许你说走就走，就不准我多说两句？我放心不下你啊！”说到此处，看着流光澄澈的双眸，宋逸禁不住意动，顾虑到流光明天的行程，他强压住欲望，又千叮咛万嘱咐一番，把流光早早哄去休息了，两人相拥，又是一夜好眠。 尽管不舍，流光还是得一大早出发，天蒙蒙亮，他就迷迷糊糊的被宋逸抱起来洗漱完，又被喂了早餐，他本想好好和宋逸告别，可实在是不舒服，等清醒过来，他已经在飞机上了。齐褚明坐在他旁边，看他醒，马上凑过来问:“有没有不舒服？还要七个小时才能到，你抓紧时间休息。”流光笑道:“才睡醒，哪里还睡得着？不如跟你说说话，抱歉啊，因为我的关系还要你跑一趟…医院里很忙吧～” 齐褚明和流光一起长大，两家是世交，流光母亲陈丽刚怀孕时，还开玩笑要是生个女儿就订娃娃亲。等生下流光来，虽然是个男孩子，可小流光继承了父母的优良基因，整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往那儿一站，直萌的人心都要化了，齐褚明比流光大两岁，看见那么可爱的弟弟，保护怜惜之情油然而生，流光也乖巧的不行。齐家本来就是医学世家，流光身体弱，更加坚定了齐褚明行医的念头，他一学成归来马上就自告奋勇做了流光的主治医生。 齐褚明知道自己的这个弟弟是温软善良的性格，从小因为身体的原因流光都是在家里长大的，被父母保护太好，后来又有了赵逸，更是被宠的单纯天真，看见只流浪狗都会心疼的掉眼泪，更不要说是贫困地区缺医少药渴望读书的小朋友们了。自从上次支教回来，流光肯定就打定主意以后要常去。看着自己热心肠的弟弟，齐褚明心中有种自豪感油然而生，恨不得现在就像小时候一样把流光抱起来转圈圈昭告天下“这是我弟弟”，转念又想到宋逸这个醋坛子，忙止住念头，佯怒道:“我事情可多了，现在陪你去只能把这些事搁置了，你要怎么补偿我啊？” 流光愈发自责，“什么补偿都可以的，褚明，抱歉…”，“那就罚你给我好好的保重身体，不要再生病了，我儿子天天念叨着你，想跟你出去玩，等你回去，要好好陪他玩儿几天～” “遵命，齐大哥～”流光和齐褚明说说笑笑，本来难挨的时光也变的有趣了。 …… 流光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尽管松哲已经属于和林省的低海拔地区，可对于常年生活在京城的流光来说还是太勉强了，一下飞机，他就觉得胸闷气短，四肢无力，又不想拖慢队伍的行程，强撑着赶车，齐褚明时刻关注着他的情况，看他神色不对，赶快喂了他药，正要和带队的梁老师打招呼，流光赶忙阻止了他，“别去，我还撑得住，给我缓缓…” 齐褚明明白他的意思，流光虽然自小多病，可他从来不愿意拖累别人，生活中是如此，工作中更是，要是现在因为自己的原因影响到工作的进度，流光不知道会有多内疚。 齐褚明让流光靠着自己，调整姿势尽量让他舒服点，“你别说话，闭眼休息一下，如果下车还不好，我就带你去医院。”流光虚弱地点点头，闭目养神。齐褚明悄悄联系好医院，确保流光情况加重可以第一时间到达。 进学校的路是山路，非常颠簸，几个小时的车程让车内的空气变得浑浊不堪，流光努力调整平复自己的呼吸，却还是觉得烦闷欲呕，他竭力克制住自己的呕意，却渐渐觉得力气不继，难受地靠都靠不住，他身体慢慢的滑倒下来，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息，发出了可怕的哮鸣声。 齐褚明赶忙让随行的老师半抱住他，解开他的衣服，一边把气雾剂塞进他嘴里，一边按压他的天突穴，“ 停车！把窗户打开，流光！吸进去！”流光半阖着眼睛，他还残留着一丝意识，只觉得声音像从天边传来，他不自觉地跟着指令呼气吸气，良久，他平静了下来，意识也回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