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幼子 查尔斯罗素
出门的时候在客厅碰到了瘫在长沙发上的查尔斯，刚成年的青年顶着一头金棕色的卷毛，一副慵懒的样子，身上散发出足以驱散一切忧愁和恐惧的朝气。我朝他走了过去，毫不意外的发现这头小狮子正抱着一碟树莓蛋糕享用着，“您好，查尔斯先生，我可以坐在这里吗？”晃着小腿闭目养神的小狮子猛的坐起来，险些把手里的叉子丢出去，“呃，您好……我是说……呃……您随意坐就好……” 我坐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事实上比起长沙发我确实很喜欢单人沙发，一本书一只猫，带上一点午后的阳光，如果身边还有红茶和甜点就更好了，“没事不必慌张，您随意坐就好了，我又不是罗素家族请来的礼仪老师。”看到我略显散漫的坐姿，小狮子长出一口气然后瘫回了沙发上，“你是哪家名门望族的子弟啊？是来找伯格那家伙来谈生意的吗？我刚刚看到你从他房间里出来……那个老古板居然会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不可思议。”我招呼在角落等候吩咐的女仆过来帮我倒杯茶，然后看着满脸写着嫌弃的小狮子笑了笑，“那您可猜错了，我还没有那个荣幸自称伯格先生的朋友。事实上我是你哥哥，奥斯蒙子爵请来的私家侦探，叫我乔舒亚就好。” 小狮子半支起脑袋看向我，带着少年人的顽皮，“私家侦探！那乔舒亚你一定有很多有趣的故事吧，比如你之前办过什么离奇的连环杀人案吗？或者……恐怖的食人巷这种？”真不愧被大家称作小游侠的小家伙，这位阳光帅气的青年果然有着同样跳脱活泼的思维，“那就很抱歉了，查尔斯先生。我通常是帮贵族家庭调查一些不方便广而告之的事情……嗯，所以基于我的职业道德，我也不方便告诉您我之前调查的案件。” 小狮子顿时失去了兴致，躺回了他的沙发上，“没意思……那哥哥找你来是因为什么事啊？我们家可没那么多奇奇怪怪的阴私事情。老古板认为家主应当肢体健全所以不想娶妻也不想接手这个烂摊子，我受不了被困在这一亩三分地里……世界这么大，我才不要和那些神经兮兮的家伙们为了一口蛋糕还要费半天口舌。所以就只剩下我可爱的奥斯蒙哥哥啦～反正老古板会帮他打理生意，阿尔弗雷德和那个女人会帮他照顾庄园，我负责哄他开心就好了。不过说起来……今天哥哥都没让我进他房间，他非要自己一个人呆着，而且看起来哭过的样子……他怎么了？” “嗯……因为涉及到雇主的个人隐私，我只能告诉您，昨晚在奥斯蒙子爵身上发生了一些……令人不愉快的事情，我就是受托来调查这件事情的。”我翻开笔记本准备记录。“你怎么跟那些人一个样啊？这也不被允许，那也不方便告知……行吧，你要问我什么？”小狮子把装蛋糕的空碟子和手里的叉子丢在桌上，坐起来倚着沙发扶手，浑身散发着隐隐不悦的气息。“第一个问题，请问您赠予奥斯蒙子爵的礼物是什么？有其他人知道您赠送的是什么东西么？” “怎么可能有人知道！我走了点特殊渠道搞到了一只非常漂亮的花瓶，据说是有人从遥远的东方弄过来的。那东西脆弱得跟玻璃似的，我当时拿到手检查完之后就装进一个丝绸内衬周围铺满软垫的盒子里打包好了。我让哥哥回房间之后再偷偷打开看，我就知道他一定会喜欢的！”说起来自己准备的礼物，小狮子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瓷器的触感真的太棒了，细腻柔软，我当时想到的就是哥哥的……啊，反正这种精致的东西就很配哥哥！你见到它也会这样认为的！” “好的好的……”我赶紧打断这位充满激情的年轻人，“那么另一个问题，请问您昨天是否进入过奥斯蒙子爵的房间？”小狮子刚才兴奋的光芒骤然间就黯淡了下来，“说起来这个，昨天给哥哥送完礼物之后我们在餐厅聊了很久，而且又要招待海曼嘛……然后就聊着聊着就很晚了……然后我们看哥哥很累的样子就让他上去休息了，我和海曼在会客室还玩了两把扑克……呃，大约不止两把？阿尔弗雷德过来示意过我两次很晚了……大约就很多把吧……然后我们就各自回房间了……我都没机会单独问问哥哥喜不喜欢我的礼物……”小狮子看起来沮丧极了。 罗素家这两个孩子真是两个诡异的极端，长子我完全看不到他的情绪，幼子情绪颇为外显但显露的永远不在点上，和他聊了这么多除了基本确认那个被用于奇怪用途的花瓶确实是这位小狮子送给小子爵，以及这个小狮子确实是个十成十的兄控（准确来说是奥斯蒙控）之外我无法获得任何更多的有效信息。就在这时，我注意到了小狮子支着脑袋的手上有一枚很漂亮的绿宝石饰戒，与我在小子爵房间里找到的那枚袖口是显而易见的是一套，围绕着宝石的设计一模一样。“这枚戒指……我可以看一下吗？它看起来设计非常精美。”我指了指小狮子手上的戒指。 “它啊？”小狮子脸上的意外一闪而过，“这是我早些年设计的，现在看起来粗糙极了……哝，给你。”我接过戒指打量着，随口问，“这设计的小饰品应该是成套的吧？如果是单独作为一个戒指设计……似乎有些不协调。”小狮子挑挑眉笑了一声，“哟，瞧不出来啊……现在私家侦探都了解首饰设计了吗？确实，和这个戒指配套的还有袖扣和领带夹……我当时不同颜色宝石做了三四套都不太满意，不好拿去送人又不舍得扔，只好自己凑活着戴了。”我扫过小狮子的袖扣，虽然同样是绿宝石而且与这枚戒指的设计又相似之处，但是细节上很明显能看出来袖扣应当是小狮子之后从新修改过的设计。 我没有多言，站起身，“那么很抱歉占用您这么多时间，我需要了解的内容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去忙吧去忙吧，我哥拜托你的事情一定加油啊！”小狮子也跟着站起身，“我去院子里溜达了，拜拜。”我微笑着目送着小狮子离开，「看着像个傻白甜，没想到啊……这就是传说中的大智若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