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早睡

    早睡

    和叶留佳以为的不同，哈那拉克自己有间小院，不与帕斯的商队同住，也没有搬进元茶的几处宅子。

    两人虽然未商谈过婚事，但是感情深了，总是想多住在一块儿。天竺来的水手在寺里有份雕刻的活计，就算不出海，十天有八天也住在山里。元茶的铺子在北苑中心，忙起来自然也少去郊外的别苑。二人又毕竟没有成亲，就这么没名没分地睡在一块，传出去也不太好听。

    总而言之，总有些这样那样的原因，导致哈那拉克一直没有正式搬进元茶的宅子。

    不过情深意浓中，也不会执着于这些虚的东西。两人名义上清清白白，哈那拉克若是得空，晚上要来寻她，直接从后门到她的院子里去就可以了。倒是比住在家里还要方便。

    “呵啊——”

    元茶伸了个懒腰，合上手里的书本，看了一眼窗外。天色不算太晚，可过了后天，她又得忙着蝴蝶会的事情了。横竖帕斯的商船刚到，哈那拉克也有事情要忙，今天晚上大概也不会来的吧？

    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不如趁这机会早睡好了。

    她吩咐侍女烧了热水，拆了发髻准备泡澡。或许他会像以前那样，在她冲凉的时候忽然进来呢？毕竟他也不止做过一两次。

    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打了两个人的热水。

    然而与养生的恋人相反，年轻力壮的哈那拉克从不早睡。

    虽然哈那拉克不如元茶那样奔波，可是他有几份水手的骄傲，不干完手上的活计是不肯下钟回家的。今天还尤其令人讨厌，帕斯派的活多了一半，晚饭后还拖了好久才做完。临回家路上，还撞见几个小混混调戏一位出门求医的小姐——正好撞在他枪口上了。

    元茶好不容易得闲，他总是想多陪陪她的。帕斯折了人手求他办事，他不好意思向他发作，这倒不提。几个小混混也敢耽误他回家和元茶团聚？

    练过武的水手三下两下就打得他们满地找牙。解决那几个小混混，倒是没费多大的力气，只不过这项活动筋骨的晚间运动里，他不小心摔了一跤，蒙了尘又出了汗——

    会被元茶嫌弃的，他叹一口气。

    哈那拉克轻手轻脚地鬼蹿回家，看到元茶房里的灯暗了，便明白她已经睡下。

    元茶听见了他翻墙的声音，生气地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吼。

    哈那拉克没有点灯，轻轻脱下外衣，放在房里的桌子上。打开柜子，取出自己备用的睡衣，准备到偏间打桶水冲凉。结果换鞋的时候，一不小心又撞到了门口的风铃。

    风铃的哗啦响声无疑让元茶更加不耐烦：非得是她快睡着的时候！

    哈那拉克听到元茶翻身的声音，心里有些内疚。难得她得空，想要好好休息也是正常，自己为了多和她亲近，这样扰乱她的清梦，实在是过意不去。更何况，元茶的起床气吓人得很，若是真的吵醒她了，怕是今晚只能睡地上了。

    元茶不知道哈那拉克心里绕了一通怎样的弯弯道道，只听见浴室传来了一阵水声。刚才自己舀的另一半开水，现在应该还热着。借着又来了一阵甜美的玫瑰香气——这当然不是中原产的东西。帕斯的商船满世界乱跑，搜罗了不知道多少女孩子用的东西，卖不出去的就都送给了手下的恋人。

    对于闽人来说，这奇异的玫瑰味道确实太过浓郁，不太清雅。元茶自己不爱用，不过哈那拉克倒是相当喜欢，一同洗浴时，总是用这香露把她从头擦到脚，香喷喷活像一枚新出的西域点心——然后一口吞掉。

    洗完澡，哈那拉克悄悄地爬上了床，没敢钻她的被子，就另外抱了一床披在身上，侧身去闻她的头发。

    元茶被吵醒后就没睡回去，他一闹脖子也痒，索性不装了，转过身来面对哈那拉克，两颊鼓鼓像只仓鼠。

    “毗雅檀麻。”哈那拉克在元茶鼻尖上落了一个吻。

    元茶的回应却冰冷极了，皱眉轻声道：“早点睡。”

    哈那拉克尴尬地笑了笑，伸手搂住元茶的腰。

    他下钟后跑了那么久，又刚洗完热水澡，身上暖洋洋的，像是烤过火炉。身上的水一干，关在被子里更是难受极了。于是哈那拉克索性从被子里抽出手臂，放开她的腰，在她背上上下抚摸，嘴里呢喃着梵语的摇篮曲，微笑地哄着恋人睡觉。

    好像元茶能睡得着一样。

    哈那拉克的动作，把那股玫瑰味道，一下子全部抖了出来。

    元茶被他搂着腰，面前正对着哈那拉克的肩膀。刚洗完澡的哈那拉克，皮肤上散发的味道比起以往要诱人得多。那些令人沉醉的玫瑰香味，就勾留在水手浅浅的锁骨沟里，时不时撩拨一下元茶的鼻子。

    借着月光，元茶看到哈那拉克的脸颊也是难得一见的潮红色——或许她之前见过，只不过总是太激动，一直没有机会好好打量过——天哪，她竟在想这种淫秽事情！

    “罗阇提？”

    元茶一愣。明明没有出声，哈那拉克却好像注意到了自己低声咒骂。

    “嗯。”元茶的耳朵尖尖已经红透了，虽然清醒得很，却装出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你累不累？”

    “睡吧。”哈那拉克不想打扰她，替她拢了拢耳边的头发。他注意到了元茶耳朵不自然的滚烫，大概也知道是为什么。

    这人肯定是故意的，元茶心里偷偷啐口水。印着哈那拉克温热浓香的身子，吻了吻他的喉结。手也从被子里伸了出来，往他的衣襟中探去。

    “别闹。”哈那拉克皱眉，与她十指相扣，带着她转过身去，“叶当家该好好休息。”

    ？

    元茶被他两只修长有力的手臂钳住，牢牢地钉在他怀里。背后紧贴的身子发热，即使隔了两层被子也挡不住阵阵玫瑰香味。闭眼，脖颈处是他微卷的发，还有温热的鼻息——

    休息个屁。

    反正今晚，不想早睡的人比想早睡的人，还提前了一步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