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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走了许久。我从床上爬了起来。 手中幻出一团金光。 承烨，秉承元阳火而生。是为火德耀世。 霜华，承水泽光华而生。是为水德泽世。 他们都为这世上万物而来，造福众生世界。 而当年远祖大神建轮回，造四仪，劈开混沌。上清灵气生万物，下压无制之浊煞。 大神劈开混沌时的那件兵器化为如今的代代冥君。 而我，乃是当年兵器劈开混沌，乾坤崩乏之时，秉承了那一道利刃发出的金光化胎而生。 如果我不能压制住我的金戈之气。 血流漂杵，是为死德。 我不知道爹爹为什么让我做这个位置，他该在我出生之时就将我关起来。 爹爹说，我小小年纪时他曾想过杀了我。可我当时年纪甚小，灵力甚微，无法担此恶相。一旦身绝，金戈之气散于三十三界，到时候生灵涂炭，毁天灭地。 他临终之时穷尽全力在我身上布下禁制。 又给了我两个法子，其一，同昌昊结为道侣，他身怀凤凰业火，圆融有情，可千万年的一点一点帮我将煞气洗练干净。可是昌昊厌憎我至此，早已恩断义绝。 其二，待日后时机成熟之时，戕绝于世，以正神之灵入轮回万年，计一百八十一糟。一世一世的洗干净这团气。 他道，“多历练几回或许也好，可知生灵苦难，可知万物有情。面对抉择之时，或许会顾惜一二，方知当年大神造万物之慈悲心肠。” 说完这话，他就身归混沌了。 但是，我高估了自己，比我料想的早了一些，我已经无力困住它们了。 这些金戈之气在我身体里已然游走不受我制。 我利用了承烨，如果有一日我能将这些金戈之气洗干净。我就去向广樾仙翁要一颗忘记这一切的仙丹给他。 如果我有一日不得不身死，我就去求死凤凰，让他将承烨的灵珠拿走，我们龙族，一颗灵珠承着我们的情和欲。如今我身为他的炉鼎，让他成了瘾，若我此身逝去，面对他的将是日日夜夜情欲难解的痛楚。 如此，不如绝情去欲。 ———————— 赤炼火海地狱。 他此时困于梦中。 他道，“你是又死了？还是在我梦里”？ 我深呼吸，缓缓道，“承烨，我没死。我只是报复了你一下，诈了一回死，醒来吧”。 因我入梦，梦境渐渐崩塌。 他在熔岩边睁开眼。 他又问了我一回，“你不是死在东宫的凤凰业火中了么？” 我摇头，“我只是诓了你，又陷害了一把昌昊而已。念你在这火海地狱找了这么些时日，受了不少苦楚，我们旧债已了。你走吧。” 那日。 承烨误捅了我一剑，又将我从须迷山救回九重天。 之后又千方百计救我性命。 我不知他当时对我一个萍水相逢的下界魅妖如何能这般相助。或许是前缘所系。可若是疑我是胥臾，那更应该挥手斩于剑下，再无迟疑。 念及此，我自当领他一份救命的恩情。 东极那时为我通最后一窍，将将正是关键之时。 只是到底欠缺一线。我那最后一窍，将明未明。 而那日我在对着东极本能说出来那句，“东天光明，长生无极”八个字，也正是当年给他取名字时说的话。 待得上了九重天，我的神智昏昏不查。时而觉得周遭一切熟悉，时而觉得恍惚。 而最终叫我清醒的时刻，正是他将我从卼杌神山带回天宫后发生的。 他那时已八分相信我是胥臾。本打算将我带回幽禁。 可他千算万算，也算漏了一步。 他那时将我还安置在原来的住处里。 我心中迷惑难安，深夜也没入睡。 却忽然觉得屋外什么燃了起来。 我冲出门外才发现，连绵几十余里的承烨神宫竟然烧了起来。 天上神宫哪可能凭凡火就能引燃。 此等灾相自是人为。 我那时虽然神智未清，可到底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 果然，师父交给我保管的凤凰心，不见了。 我正理不清思路。 忽有人言。 “快走！” 来者竟然是风信子。 我疑道，“你身为扫地仙，怎么可能来的到这里？” 他跺脚，“都这么乱了！我当然能混进来。想跑还不趁现在？！你这个蠢材！” 竟然有人敢骂我蠢材，我正要反唇相讥，突然觉得墙角似有人闪过。 “什么人？！”我追了过去。 风信子跺脚，“此时不跑，以后没机会了！” 我疑道，“刚刚这里明明有人。” 他恨铁不成钢，“你睡迷糊了吧！再不跑以后可别向我抱怨说什么不得自由，我看你就是愿意！” 我唾他，“放屁！诶？这火难道你放的？” 他翻白眼，“我有那个能耐，我还当扫地仙？” 临行前，他突然幻出一堆花瓣和干树枝，聚成了人影。 “这是？” 他道，“障眼法，虽然骗不了那些大神，但是随着这大火烧成了灰，一时半会儿也没人看的出来。就让他们当你死了呗。” 我点头微笑称赞，“有想法，当个扫地仙真是屈了你的才”。 我们匆匆逃离我的住处。 没想到他平常粗枝大叶的一个小仙，此时领着我三拐九拐，绕开了所有被火烧的残破的禁制，竟也逃了出来。 回看身后神宫之内，风火甚盛，但到底还能控制的住。 我们走到一处清池，名曰临仙池，这是前往凡界的必经之路。 我朝下面望了望，疑难道，“真要从这里跳下去么？难道就不能找个云头跳下去？我上来的时候走的南天门，不需要钻什么水池哇！我最怕水了，不会淹死我吧？！” 他看看时辰，急道，“耽误不得……就这里最快了，下去之后去向不一。一时半刻没人找的着你。你现在走天门，就是自投罗网，能被逮得个正着。” 我捏着鼻子，深吸一口气，道，“哎，都说当神仙好，天界更是难得的富贵之所。可上来容易下去难，我可再也不来了。” 我跳进那池子之时，看的分明。 原本平静的池水，陡然起了巨浪。 漩涡翻涌崩腾。 清澈的水波化成了黑海滚滚。 我在水中漩了几圈。 水浪冲刷着我的身体。 池水之底，由凡界照射过来的光，越聚越多。 穿过池水直透天界。 这是天地之灵气汇于一池之中。 我心中一痛。 灵智登时全开。 神清目明之际，我一举冲上凌霄。 天界四周充沛的灵气荟于我周身。 我，胥臾，回来了。 远处的业火瞬间弥漫到此处，和黑水搅起来的巨浪交缠在一起。 我一手化黑水为冰锥，一手执起一团业火。 不禁冷笑，“如此火海，可是苍天迎接本尊归位的贺礼？既然如此，不如就让这漫天火势来的更大一些吧！” 我将手中凝出的一团金光掷出，就将这漫天大火给彻底烧了起来。 甚为，轰轰烈烈。 我大笑不止，拂袖下界。